林天明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否认,“哪有一模一样的作品?你学艺术的,创意方面多有巧合难道不清楚吗?”
“哪里是巧合,我做了整整一年的作品,每个细节我都了如指掌,江城项目就是直接照搬照抄。”怪不得刚才说话那么奇怪,原来林天明你心中有鬼。
林天明示意众人离开,吃瓜群众显然没有看过瘾。工作室大部分人都是同一所美院毕业的,大家对彼此的作品都很熟,有位搞工艺美术设计的捅了捅旁边的同事,“李文辉平时都不上网吗?哪是这一件作品,桐城市府广场那件雕塑照搬的是他大三得奖的作品。”
“嘘,小点声,你还想不想干了?”
有人同情李文辉,“就算打维权官司胜诉,老林肯定推下面人顶缸,影响不了他,文辉除非出国,要不一辈子别碰雕塑,职业生涯彻底完了,可惜了,他那么有天赋。”艺术圈就是这么不平等,被侵权,然后再受二次伤害。
屋里的林天明在说同样的话,“你尽可以去告我,三维作品侵权官司有多难打你不是不知道。打赢了又能怎样,是分包公司做的,又不是受我指使,顶多陪你五十万了事。拿了钱,你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圈子混出头,最后还不是得滚到景德镇画一辈子盘子。”
“你就不能要点脸吗?”偶像的坍塌让李文辉三观彻底崩了。
“收拾东西赶紧走人。”上下关系的绝对不平等,林天明直接使出杀手锏。
李文辉确定,他千真万确被pua了两整年。
什么也没带,在大家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嘲讽的眼神中,李文辉失魂落魄出了事务所大门。
冷风一吹,人也清醒过来,愤怒跟着回来了。这两年被林天明指派干活,睡觉时间都嫌少,有点空就在琢磨作品,哪有时间上网,打开图片搜索,发现林天明一共抄袭了他本科期间的四个作品。
抄袭固然让他气愤,最令他伤心的是,他的同学,同事,师长竟没有一个主动站出来告诉他,他们都得仰仗林天明的名望,关系,哪敢轻易得罪他,众人熙熙皆为利来,艺术早就失去了真善美。
新闻上说,明天中午江城城市广场的这件作品要举行揭幕仪式。他这个创作者是不是该亲临现场呢?
林天明抄袭他的作品,项目就放在离他所在的城市半小时高铁车程的地方,坏人如此坦荡荡。
夜未央的吃瓜群众们吃瓜快吃饱了,袁圆没准备大餐,一人一碗岐山噪子面,吃了太多甜,用酸中和下口味。筋道的面条,油亮的汤汁,鲜香的肉臊,正宗的山西陈醋,稀、汪、酸、辣、香,大家呼哧呼哧往嘴里塞面条的功夫,通道开启了。
未见人,先闻到来人身上的酒味。
李文辉是在江城城市广场上捡到的冰箱贴,当时喝得醉醺醺,脑子里的声音响起时,他并没听进去,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转眼换了个新环境,酒醒了大半,不自觉打了个酒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妈呀,这不科学。
来人是个年轻男人,瘦弱白皙,脸蛋红扑扑,眼底还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喝多了的人来碗汤多面少,又酸又烫的臊子面最能解酒,热情的主人袁圆一邀请吃面,李文辉连声说好。
出现在新客人身上的任务让袁圆知道了他的职业,“满足雕塑家的一个愿望。”
这事好办也不好办,一旦是很难实现的那种愿望,比如帮他找对象,这上哪找去?总不能把小何老师介绍给他,来个跨位面之恋吧?
886:“你可拉倒吧,自己的铁轨都没并拢呢,还操心别人的对象?”
一碗热乎乎的臊子面下肚,李文辉彻底醒了酒,意识清醒了,情绪还在受酒精影响,他就一个圈外朋友,刚才打电话关机,这些围坐在身边的陌生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好心当一回听众,实在太憋闷,年轻的艺术家把受到的伤害一股脑吐露出来。
今天刘大娘在,气得差点摔了碗,“奶奶个腿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就没办法惩治他了?”
魏国伟做了大半辈子电子生意,对知识产权很了解,客观道,“侵犯著作权的官司最难打,你如果准备打官司,最好做好心里准备,要打持久战,最后未必判赢。”
李文辉点头表示他有心里准备,声音低沉,“早前在会议室时,我忘了问他一个问题,我的作品是不是真就匠气那么重?”
“雕塑家朋友,”袁圆说出系统的称呼,“高等文明的认可,不比抄袭惯犯权威吗?”
瘦弱的雕塑家高兴得脸都红了,“谢谢,这三个字对我太重要了。”
“说吧,有什么愿望?杀人放火我们不干哈。”
李文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我还真想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