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她们离开后,单独进殿内探望永嘉帝,片刻后便离开。
回到?东宫时,太子挥退左右,难得的清净了片刻,安静的殿内响起一声低沉的笑声,继而是连连轻笑。
忽的,笑声戛然而止,太子敏锐看向一旁,“何人在此?”
垂帘轻动,一抹纤影自后而出。
太子眼神一动,站起身来:“长宁……”
李星娆走出来,神色淡然:“听闻朝中又出状况,长宁本担心皇兄会因此受困特来探望,但方才所见,皇兄似乎并不困扰,心中也宽慰不少。”
太子一听便知她该知道的全知道了,他神色渐松,宽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皇兄也不瞒你?了。阿娆,这些时日以来,你?做了许多事,剿灭黑市、洛阳救灾,远赴前线,这些事情自有人帮你?看着,记着,如今你?不仅仅有孤与母后的保护,更?是深得民心的长宁公主,所以完全不必为此忧心。”
李星娆笑了笑:“或许,皇兄正是笃定,一旦古牙提出这种要求,结果只会是裴镇出战,而非长宁出嫁,所以才有此计,皇兄得偿所愿,长宁在此恭贺。”
太子神情一凝,“你?什么意思?”
李星娆来到?太子跟前:“皇兄深谋远虑,这局棋从裴镇入京便已开始,如今即将落子收关,此处也无外人,又何必这般紧张,还是皇兄因昔日教训,已然无法信任长宁了呢?”
太子的表情慢慢变了,沉默凝视着她。
李星娆转身踱步:“其实我原先并没有想太多,可?是从裴彦扯出韩王这个幕后之人,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好像有人早就设想到?了这一步,早早筹谋部?署,这才令一个个真相?毫无阻碍的被挖出来。”
太子哂笑:“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只要他们做了这些事,东窗事发是迟早,何人牵引主导并不重要。你?特地在此等?候,不会是为了和孤感叹这些罪魁祸首落网的太快了吧?”
李星娆摇摇头:“自回到?长安后,皇兄一直忙碌,长宁也未曾找到?机会与皇兄好好一叙这一路的颠簸,我观皇兄今日得闲,兴许可?以聊聊。”
太子端坐上首,敛眸道:“好,你?想聊什么。”
李星娆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太子,目光不偏不倚,直白坦然。
“春宴时,皇兄卷入疑案,被怀疑暗中与黑市交易私藏兵械,后来证实此事为人污蔑,皇兄也因此洗脱了嫌疑。”
太子笑了笑:“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此事多亏有你?,皇兄曾答应你?的好处,到?现在都未兑现完呢,莫非是想到?要什么了?”
李星娆仍是摇头:“此事的确过去很久,但后来,长宁前往洛阳,因谯州之乱发现东方氏罪行,皇兄却在长宁道明因由前抵达了洛阳,毫无阻碍的接手?了一切事情,前因后果,你?早已了然。”
太子没有说话。
李星娆:“谯州之乱是因安置灾民而起,灾民出现是因洛阳水灾,而那场趁着大?雨而来的水灾,却是人为。如果东方怀的事情被旁人挖出来,皇兄的处境难免被动,但若是你?亲手?把此事掘出,便是化?被动为主动,至少不会有人怀疑东方氏所为与皇兄有关,东方氏必然要承担一些后果,但只要主动权握在皇兄手?中,这个后果的程度轻重,便成了可?以把控的事情,所以……”
太子抬眼,对上李星娆目光,面露不解:“所以什么?”
“所以我才需要走这一趟。”李星娆自嘲一笑:“我这个人,嘴硬心软,别人稍稍对我好些,我便忍不住掏心相?对,若我见到?东方氏之忠正,见到?东方怀的无奈,即便不否认他的罪行,也会对东方氏生出恻隐之心,想为他们争取一个机会,即便我做不到?,裴镇也会帮我做到?,是吗?”
太子失笑:“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想听皇兄一句真话。”
“什么真话?”
“皇兄当真不曾涉入黑市,与东方怀一般行事吗?”
太子神色一凛:“你?疯了吗?孤怎么会……”他气笑了,霍然起身:“你?想说,孤和东方怀一样也与黑市有勾结,招兵买马,所以水灾是孤造成,也是孤逼着东方怀把谯州拿来安置灾民令他暴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太子的态度变得尖锐起来,似是铆足了劲要与她辩驳,可?李星娆并未执着此事,转而道:“当日绛州黑市被围剿,长宁曾在回归路上遭到?拦截,皇兄当时非常生气,向父皇请命彻查此事,可?此事最终似乎随着黑市覆灭不了了之,皇兄也颇有重拿轻放之势,实在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可?是皇兄好像忘了,当日陪同长宁的人,是裴镇。以他的手?段,要审出些蛛丝马迹是很容易的事。”
太子没想到?她忽然绕到?这里,脸色骤然一沉:“你?到?现在还相?信此人?他就是一个卑劣无耻之人,为了离间你?我,他有什么做不出来?你?当真相?信皇兄会涉入黑市,还买通杀手?来截杀你?!?”
李星娆笑笑:“皇兄与长宁兄妹情深,当然不会杀我,可?皇兄也没想到?,长宁那一趟竟收获颇丰,将整个黑市都掀翻,那天夜里,也是大?魏军队押送自黑市收缴物资回京的日子,如果能截获公主,以公主来换取这些物资,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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