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旁的东西,就什么都不是。
说到底,她与刘景天,原本就不是一类人。
一念至此,苏允棠忽然弯了嘴角,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
她微微垂眸看向刘景天,伸出手指擦过他的面颊,最终又落到了他的轮椅上僵硬的双膝,声音轻柔:“所以比起这些,陛下更怕的,其实还是死,是不是?”
被废了双腿,一动不动的关在黑暗之中这么久,刘景天的面颊,其实比她手上的温度更凉。
但刘景天此刻,却只觉浑身汗毛瞬间直立,心如擂鼓,仿佛擦过自己身上的不是苏允棠细腻温热的手指,而是闪着寒光的刀锋。
他的眸光闪烁,嗓音也是说不出的艰涩复杂:“你,想要朕死?”
苏允棠:“所以,我还是被你骗了,生产那一日,就应当当机立断,带着你同归于尽才是,什么甘愿囚禁折磨,活着赎罪,不过巧言令色,终究还是如了你的意。”
刘景天声音发颤:“阿棠……”
苏允棠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起身,抬手伸进怀中,仿佛在拿什么东西。
分明苏允棠手无寸铁,且除了这一句感叹般的问话之外,也并没有说出旁的威胁,伸手的动作也是轻缓又随意,并不带丝毫凶险杀意。
若放在从前,刘景天固然也会戒备小心,但八成也只是心里罢了,绝不至于立时便风声鹤唳,紧张过甚。
但或许是生产之后的折磨,与身上的残疾弱势,叫他再不复以往的泰然沉稳,这一刻,刘景天却是眸光紧缩,手心紧攥,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远处的亲卫周光耀。
周光耀也并未走远,他就在回廊后避人的阴影处,还故意似的与离皇后最近的去厄站在一处。
去厄满面严肃,抿着嘴角,看也不肯多看对方一样,倒是周光耀,抱刀靠着影壁,口中还在时不时的主动提起些衣食天气之类琐碎话头,引得去厄嫌弃的叫他离远些。
周遭的宫人禁卫们,也都听说了周统领与椒房殿掌事姑姑去厄的好事,见状自然也不会凑上去碍眼,都是面带调笑的让出距离,至多偶尔看热闹似的瞧上一眼。
但即便是这样的暧昧随意里,周光耀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远离台上的天子。
在刘景天看向他的一瞬间,周光耀的浑身肌肉便瞬间紧绷,整个人如同张开的弓弦一般射了出去。
去厄回头一瞧,便忍不住惊呼:“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周光耀便已经有力又轻巧的点过木栏,射向殿前的石台下,一丈的距离,之后只需一个用力,便可以旱地拔葱,冲到台上。
此时,苏允棠也已缓缓伸手,将怀中拿出的东西,呈在了刘景天面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