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自己眼前长大的人,是不是真的愿意,苏允棠怎么会看不出?
去厄这丫头仿佛天生在男女之事少了一根弦,压根就还没开窍,对那周光耀也至多就是不讨厌罢了,说出这样的话,更多还是因为周光耀的身份对自己有用,去厄才会一股脑冲上去,舍出自己尽忠。
也正是因此,苏允棠才会坚持将婚期往后拖,就是想着,往后去厄一旦想明白了后悔,不至于木已成舟。
关系去厄一辈子的大事,什么言而有信的德行都得往一边放,周光耀也只能自认倒霉。
去厄却不肯应下这话茬:“我怎的不知道?小姐十岁上看见陛下第一眼,就一见钟情了,我都十八了,还不能与周光耀日久生情不成?”
这例子找的实在不太好。
苏允棠面色一凝,声音明显淡了下去:“拿什么不好比,非要比我与刘景天?也不嫌晦气。”
去厄这时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后悔不迭,欲言又止,想要认错,又怕自个不会说话,多说起来说不得惹的小姐愈发心烦。
好在去厄没有纠结太久,门外便也传来了初一的禀报:“白先生到了。”
去厄长松一口气,连忙略过这茬,请了白先生进来,又亲自去沏茶奉客,分外殷勤。
白先生端过清茶,也不禁诧异:“去厄这是怎么了?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先生替你求情。”
苏允棠摇摇头:“先生不必理她,整日光长岁数了,也不知这心性什么时候能长进起来。”
去厄讪讪退后一步:“小姐与先生慢慢说话,明日就要回宫了,走得太急,行李还没收拾好呢,奴婢这就去了!”
白先生原本是笑眯眯的,听到最后,面上却露出一丝沉思。
瞧着去厄拎着裙角匆匆而去之后,白先生便也不加掩饰叹一口气:“回到京中,就远不如在大明宫安稳太平,咱们要时刻小心了。”
苏允棠的面色也有些郑重:“是,只是良州的旱情,实在是拖不得了,总需有人坐镇京中,统领赈灾平叛。”
这便是苏允棠这样突然的回宫的缘故。
良州大旱,从春夏直到秋日,都没能落过几场雨,百姓已然无米之炊,卖儿卖女,再这么下去,只怕前朝人相食的惨剧就近在眼前。
偏偏前朝七十二路义军之中,便有一李姓的豪强大户,凭自家不逊城池的坞堡自立为王,在当地颇有声势,之后虽因刘景天势大,审时度势拱手而降,解散大半部曲耕读养家,但内里野心却从未当真消散。
刘景天登基不久,还没顾得上腾出手收拾这些旧患,便又有旱情雪上加霜,李逆又有些死灰复燃之势,便又比寻常的赈灾麻烦得多。
若是从前,这等麻烦事,自然有刘景天操心,但如今,刘景天已然被她废了,苏允棠自然也不会为了自个的安稳,便躲在大明宫,任凭战乱又起,生灵涂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