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皇后已经闭上了眼睛,在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中,面颊唇瓣都已经泛出了不详的青色。
她快要死了,他也一样。
看到阿棠的这一瞬间,刘景天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个叫人心惊的事实。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将刘景天淹没,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分不出清楚,这恐慌是因为自己的性命,还是因为阿棠。
无论如何,他从未想过要阿棠的性命。
即便不会牵连自己,他也不可能接受阿棠死在眼前!
跪在床前的刘景天眸光猩红,手心仍在因为无力与疼痛止不住的颤抖,可昏暗的烛光之下,每一个动作都是格外的冷静而果决。
因为苏允棠不肯服药,只能用玉流匜硬生生灌进,会撒出不少,因此往殿内送来的汤药都要多熬不少。
只要能够看到的,刘景天便不管剩多剩少,是何药性,统统端起一口气倒入口中。
汤药都喝干净之后,最后拿起案上切好的参片,塞进口中,在药汁的苦涩中嚼了几下——
之后起身钳住苏允棠的下颌,对着她惨白若纸的双唇,用力吻下。
刘景天渡药的动作,也与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疯狂狠戾,唇齿用力的碰撞在一处,根根分明的手背暴起青筋。
如同狂风暴雨,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暴戾。
不知是参片的效力,还是唇齿间的刺激,苏允棠的的指尖微微颤了颤,抬起眼帘,看清了眼前的刘景天。
看清之后,苏允棠的眸中闪过刻骨的恨意,微微张口,牙齿狠狠用力咬下!
痛,说不出是谁的痛。
两人的唇齿牙关纠缠在一起,汤药的苦涩与鲜血的锈腥混在一处,伴着不死不休的仇恨与刺疼。
可这鲜明且清晰的痛,却反而将恍惚晕眩的两人,一点点拉回了实处。
刘景天死死按着苏允棠下颌,忍着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硬是将口中的药汤人参都灌进了对方的喉间,方才松手起身,无力瘫倒在一旁,剧烈的喘息起来。
苏允棠的唇角微微泛起一丝血色,惨白的面上迸发出显眼的红晕:“刘景天!”
可看见这样的苏允棠后,刘景天却反而笑了起来。
他没有再软言恳求,面上的笑意,是能叫仇人见了嗔目越裂的嘲讽与疏狂:“朕知道,你想报杀父之仇,可你就这样拉着朕一块儿死,又算什么出息?”
苏允棠:“你以为这样巧言令色,便能苟活?”
刘景天这时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忽的吸了一口气,忍耐着此刻身下又猛然剧烈的折磨。
苏允棠生了半日,刘景天如今已经很有经验,这生孩子的剧痛,也是一阵一阵的,如同被最心狠手辣的酷吏上刑,一阵撕心裂肺的裂骨之疼之后,会略微平缓一阵,甩甩手,给你片刻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