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珊思露笑,黎一一还挺侠义。
“你…”小儿穿的是锦缎,向一虎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卡壳了半天才吐出句:“我揍我自己婆娘,关你什么事?”说完就瞪向胆怯地躲在人后打着战栗的妇人,“有种你就死在外头,别回家。”
从崇州城回来,黎一一话突然间少了不少,两眼总偷偷盯着他爹。黎上被他盯了几天,直白地跟小家伙说:“我很欢喜很欢喜你娘,绝对不会伤害她。”
“爹也打不过娘。”黎久久在旁补充了一句。
这样一说,黎一一便立马放过他爹了,转头就将目光投向了他姐姐。黎久久一脸莫名,看她做什么?
黎一一拧着小眉头想了几天,终于下定了决心,跑去茶馆找他娘:“等我长大了,我娶姐姐做媳妇。”
闻言,辛珊思停下手里的活,抬眸望向肃着张小脸的儿子:“为什么要娶姐姐?”
“因为黎一一永永远远不会打黎久久。”跟爹欢喜娘一样,黎一一也很欢喜很欢喜姐姐。
懂了,辛珊思欣慰:“你是要守护姐姐吗?”
黎一一想了想,小拳头握得紧紧,重重地点下头:“对,不让大汉子打她。”
“这世道,你想要守护一个人,得自己先强大起来,不然…”辛珊思脱了手套,拧了拧儿子的颊:“你护不住你所在乎的。”
“我明天不…”黎一一雄赳赳:“我现在就去练功。”说完,小家伙便跑了。
晚上,黎久久从学堂回来,听说了黎一一要守护她,顿时心花怒放:“从明天开始,我就督促他练功。”
黎一一的韧性,比辛珊思、黎上预估的还要好。跟着凡清蹲了几天马步,他话又多起来了。
七岁,黎一一弄清楚了同胞姐弟不能成亲后,着实是愁了好几天,愁完了便在练武习文之余,磨起他姐姐的轻功,顺便物色姐夫。他于武学上的天赋极佳,十三岁就能在梅花桩上平稳地跟凡清切磋。
随着一天天地长大,凡清与黎久久之间的男女避讳愈来愈多,再没了小时的亲近、随意。黎上、辛珊思看在眼里,没多掺和。
黎一一的话,没有随着长大而减少。
“我还是觉得师叔祖卦金太贵了。一个大肉包子才两文钱,他一卦最少都要三两银。每回见着他摆摊,我都怕他被打。”
“有没有可能师叔祖一卦就值三两银呢?”黎久久躺在摇椅上,翻着达日忽德·思
()勤留下的那本老药典。
黎一顶着张与黎上八分像的脸,蹲在廊檐下,左手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写着什么:“爹说他算得不准。()”
咱们跟师叔祖学识人之术的时候,也随他出过几年摊,可有见他被打过??()_[(()”黎久久转头看向弟弟。
黎一摇首:“没有,这让我也很疑惑。”抬眼回视他姐,“你跟凡清别别扭扭的,是因为你们已经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你说话可以婉转一点吗?”黎久久耳热,目光回到药典上。
“你我一个爹一个娘,血脉至亲,有什么话不能直白说?”黎一瞧着他姐泛红的耳尖,丢了手里的小木棍,站起身:“讲实在的,我从七岁暗暗察看到现在,快九年了,还是觉得凡清最合适娶你。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他是西佛隆寺的活佛,迟早都要回去西望山。”而她也将会有自己的生活。娘说了,喜欢一个人可以,但不能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把自己给遗失了。她深以为然。凡清有他的责任,她不会让他在责任与她之间做选择。“你怎么关心起师叔祖的卦金了?”
黎一难得闭紧了嘴,他想给阿九和凡清合下八字。傍晚,练功房里,跟凡清切磋完,他问了凡清同样的话:“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凡清浅浅一笑,学着九执幼时的话术:“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看清了。”当时,他有点无措,天真的以为多叫几声“大侄女”,自己对久久的那份心思就会转变为亲情。后来发现,对着久久,他根本不想叫“大侄女”。
“那你打算怎么办?”黎一想想自己的那点私房,要不咬咬牙还是找师叔祖给他们算一卦吧?
他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对。凡清转过身,打量起九执:“两个月没交手,你手脚更快了。”
“你也不赖。”黎一盯着凡清的脸,心叹长得是真不错。明明是吃一样饭长大的,可凡清的双眸比他们的都要黑。皮子瓷白瓷白,嘴唇红得恰好。他的温润如玉中透着股…难以描述的神秘。这神秘感,淡淡的,却令人忍不住地着迷、想要深入探寻。
“你还是想当大将军吗?”凡清玩笑:“要不要试试做活佛?”
活佛是谁都可以的吗?黎一双手抱臂:“我有我的志向。”就当前的环境,他从军是不可能的。当不成大将军,那他就好好守护武林村,和武林村的村民一道将他们武林村做大做强。
两人聊过没几日,一界楼就送了封信到武林村。辛珊思读完,眉头皱得死紧。西地,即西望山以西的地方,三年前不知打哪来了一群黑袍人,他们到处宣传普世之说,讲众生平讲民主。
短短三年间,这群人就有了成千上万的信徒。那些信徒很是忠诚,奉这群人为普世主。三月前,在距离西望山不到百里的地方,黑袍人建了座教堂。
站在娘亲身后看信的黎久久,心里生了股不太好的预感。
在封建社会讲民主?辛珊思把信递向凡清。凡清阅后,便知自己该回去西望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