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很好带的。”走在边上的程余粱,想到那个小人儿眼里都泛慈光:“而且人还小,忘性大,再加您最近又在东厢住了几天,让她适应了几天。有夫人陪着,她应该不会闹大。”
黎上弯唇,程伯这几句话不但一点没有安慰到他,反而让他更为急切。他急切地想回家带孩子,不然前几月的辛劳就要作废了。他好容易把黎久久拉扯得欢欢实实,黎久久再把他给忘了?
他不要。
走离裕阳城十里,尺剑眼逮着马影子,立时出声:“来了。”
见一群马自东边林子小跑往官道,图八举手握拳,肩上的鹰展翅高飞。路上平平无奇的行客,纷纷快掠向马。尺剑接了主上的药箱,莲步疾走。不过还未等他冲到最前,程余粱已经拉着黎上超过了他。
鹰振翅划空向西北,一声鸣叫,马儿奋起全跟着它疾跑。图八首先追上马群,飞踏马背,骑上了跑在最前的那匹黑马,抓住缰绳,抽了插在马鞍袋里的马鞭,蹬马镫,俯下身加鞭。
程余粱、黎上紧随,图六缀在最后。鹰高飞在上,地上马儿疾驰,一行直奔陇西。
荀家屯这头,辛珊思已经将黎久久捯饬好了,喂了奶,便带着她到檐下躺椅上晒会太阳。今个日头好,薛冰寕在院里支了竹帘,把几屋的被子都抱出来晒晒。
“久久,告诉姨你的小被被要不要晒?”
躺在娘身上的黎久久,听到她冰寜姨喊还想往起拗。辛珊思瞅小东西那劲头,忙带她坐起。黎久久大松口气,笑咧着嘴看着她冰寜姨将她的窝篮提出屋。
“这是谁的小窝呀?”辛珊思低头问怀里的小胖丫。
小胖丫咯咯傻笑。辛珊思团起小胖丫的两小肥爪子,拜拜:“谢谢冰寜姨了。”
这一拜不得了,可爱得薛冰寕都想自己生一个来玩。她把窝篮里的小被子拿出来抖一抖,放到竹帘边的椅子上,转身就冲过去抱住那还团在一起的小肥爪子一顿乱亲。
乐得黎久久咯咯不断,还尖起嗓子笑了两声。
崇州城里,贤语书肆跟昨天一样,挤挤挨挨。经了一日的传播,黎上阎晴要卖方阔话本的事,震惊了许多人。
在此事上,有人支持黎上阎晴,有人觉黎上过激了,也有人已经忧虑起武林…但不管持着何种态度,随着事情的发展,愈来愈多的人对方阔的话本产生了好奇。
小安巷子口,戴着斗笠的方阔看着聚集在贤语书肆外的人,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黎上、阎晴清楚利害吗?
二人那么聪慧怎可能不清楚?既清楚,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卖他的话本?
他二十年奔走,毁灭话本为的是什么?各家安好,武林安定,让黎家那样的事不再重演。黎上是在报灭门之仇吗?其是在将整个中原武林拖入纷争。
粗喘两气,方阔慢慢松口。黎上一定是被阎晴蛊惑了,阎晴当街杀孤山,先将少林推至风口浪尖,再卖话本让世人不再敬少林。撼动少林,就能大伤中原武林。阎晴是寒灵姝的弟子,寒灵姝是蒙人。阎晴自幼又未得生父善待,她的心是狭隘的,她看不到大义。
“你们说方阔若是听闻这茬…”几个汉子从贤语书肆那往小安巷子:“会不会跑来崇州?”
方阔低头弓背,移步往东。
中午,饭菜都上桌了,院外传来小锣声。摆好筷的风笑,立马大步往院门去。
“这个睡着了,”陆耀祖背手站在窝篮边,低头看着窝篮里的小丫头:“不然她铁定要跟出去望望。”
“我都在想等会走了,她得忙成什么样儿?”辛珊思眼望着院门:“咱们人多,她跟尺剑跑几步再跟风笑出门追追货郎。黎大夫已经提过几回了,要带她逛集。”
陆爻补充:“我出摊,她也可以跟着去识识人。不通相术没关系,但身为女儿,一定得懂点识人之术。”
“对。”这点薛冰寕是认同得不能再认同了。
风笑空手回,站于院门口:“摊上有几个新颖的花样子,南边来的,久久娘你要不要看一看?”
心头一动,辛珊思立马道:“要。”快走过去,在经过风笑身边时,闻“闻明月”字,脚下更快。出了院门,她就见一敦实的小胡子。
闻明月裹着旧棉袄穿着老棉鞋,戴着瓜皮帽,皮子涂黑了,就连眼都晕着点浑色。等阎晴走近,她嘴张合用的却是腹语,男声响亮:“不是俺吹,崇州这一片,挑货出来走街串巷的,没有哪个比俺的东西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