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会换工作的真正原因,而且我从来没想过要k老板,除了你!”她不讳言地道。
江焛冷睨她一眼,反问道:“你倒说说看,这面斑驳的涂鸦墙有什么价值?”
“这是……严伯伯儿子的遗物。”梅梅韵抿抿唇,想到严伯伯,就忍不住替对方感到难过。
“遗物?”
“严伯伯年轻就丧偶,唯一的儿子也在高一时发生意外过世了,几十年来,他一个人孤伶伶的生活,而客厅这面儿子小时候的涂鸦墙,是他唯一的慰藉,每天吃饭都要静静欣赏回忆。
“严伯伯完全不想搬离与妻儿曾住过的房子,他年纪大了,又只有一个人,再多的金钱对他都没有意义,但他不希望因为他一个人的坚持,影响其他多数住户的权益,只是无论如何,他舍弃不了这面墙的重要回忆,对他而言,这是最重要的宝贝,他一定要保护它,让它继续陪着他剩余的人生……”她说着说着,不由得再度鼻酸。
江焛听完,仍是无动于衷,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我看,他编这个故事是想要求更多补偿金吧!你告诉他,最多再加五十万,是我的上限。”
就算是事实,他也不觉得那面小孩子的涂鸦墙有什么价值可言,非保留不可。
那处位于桃园的旧小区,皆为一、两层楼的老房子,先前每户以七百多万达成协议,由公司买下房子土地所有权,再进行拆除改建,有些住户若想在改建后搬回原址居住,便给予保留户,依重建后每户的价格,买屋补价差。
对于唯一迟迟不妥协的严伯伯,公司已经开出一千两百万的价码,对方仍旧不愿意搬迁,他可不会由着钉子户继续抬价,更因唯一顽梗的钉子户,让那件都更案计划进度耽延不少时间,他已决定采取强硬措施。
“我就说了不是钱的问题,你怎么听不懂?我看顽固愚蠢的人是你!”梅梅韵因他无情冷血的话,更感到气恼。
“你要是继续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或是敢再骂我一句,就给我滚出我的办公室!”江焛不客气地警告。
他对她一再踰矩造次的态度已经忍无可忍,从来没有一个员工敢直言指责他,何况她只是区区一名小助理,他对她已经比对其他人多了几分包容力,但这不代表她可以三番两次惹怒他。
梅梅韵见他真的发火,缩了下脖子,九十度弯腰,向他慎重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心急,说话有欠思量,请执行长原谅,只是……我真的很希望执行长能答应严伯伯的要求,他是真的只想保留那面墙,不要多余的补偿金,如果执行长不答应,以强硬的方式进行拆除,严伯伯很有可能选择玉石倶焚……”
严伯伯告诉她,若房子被强行拆除,连一面重要的墙都不留给他,他会选择跟房子一起消失,他甚至已经买了农药,做了最坏打算,在自杀前,决定到建设公司找负责人,进行最后一次谈判。
梅梅韵当下听得又担心又难过,只能不断安抚老人家别冲动,她会替他完成唯一的心愿。
“执行长,也许你无法理解严伯伯为何对一面孩子的涂鸦墙如此执着,但我真的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只是保留一面墙,严格来说,也只有下半部的半面墙而已,在拆除房子的时候,留下那半面墙,搬移到他处,不算什么高难度工程。
“只要执行长答应,就可以避免严伯伯可能做的傻事,万一……严伯伯真的选择喝农药,那重建计划也会变得更棘手,不是吗?”她一改前一刻与他硬碰硬,放低姿态,苦口婆心劝说。
“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来求我?”一见她弯腰道歉,低声下气央求他,江焛的火气轻易消散,不由得也软化了。
“他没给我任何好处,而且他也不算不相干的陌生人,既然有机缘能跟严伯伯面对面交谈,听他坦然道出心里话,我就不能不管。还是执行长告诉我,要什么条件,你才能接受严伯伯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就替他做。”梅梅韵仍弯着身子,微抬起头,诚恳地询问。
江焛陷入沉思,他仍无法体会严伯伯的心情,但是看她替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老人家诚心拜托请求,令他不免有些动容,最后他又再一次为她破例了,“如果他所言是真的,我答应保留那面墙,在房子拆除后,把涂鸦墙送到他的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