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着的信笺特地写道?,知?晓姑娘前几日病笃,不?须姑娘再写回信。”
大?抵是?加急送来的贵重礼物,不?然女使也不?会这样急切地过来。
檀木盒不?大?不?小,但保存得极好,远隔千里跋涉而来却连丝毫破损也没有。
翠微目光微动,面色如常地笑着接过:“有劳您了。”
女使仅在外间?喝了盏茶便又匆匆离去,翠微捧着木盒亲自送到?崔琤的跟前。
“什么事呀?”她?软声问道?。
小姑娘依然将目光紧紧地放在窗外的落雪上,那痴迷的样子就像从未见过雪一般。
翠微斟酌字句,温声说道?:“是?郇王殿下突然送来了礼物。”
若是?先前郇王送来礼物姑娘定然会展露笑颜,但现今她?却连如何同姑娘说这事都?犹豫再三。
她?将檀木盒放在窗前的梨木矮几上,轻轻将它打开。
檀木盒上的机关颇为精巧,打开的一瞬间?层层软布像花束般展开,一树深红色的寒梅玉雕便立在了崔琤的眼前。
既贵重又不?落俗套,与送它来的人一样都?清贵十分。
偏生这玉雕周遭还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凛冽清疏的冷香瞬时冲散了内室的燥热,饶是?翠微也有些讶异。
崔琤抚着额头,缓声说道?:“寻个安稳的地方摆起来吧,若是?父亲和兄长问起,你如实?告诉他们?便是?。”
她?没了兴致再继续看雪,进了床帐后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夜里雪越下越深,皑皑的白雪将苍穹都?倒映得发白。
崔琤没有穿鞋光裸着双足站到?了窗前,她?动作极轻连守夜的侍女都?没有惊动。
暗夜里玉雕的花叶上闪烁着微光,当真像极了夜雪中的梅花。
幽微的冷香涌进她?的鼻间?,并缓慢地蔓入她?的肺腑,让她?逐渐生出一种醉意。
她?忍不?住地向那树玉雕的梅花靠近,连魂魄都?被牵引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后,崔琤才?发觉她?是?做了个梦。
她?醒在了梦里。
崔瑾的婚事定在十二月上旬,京中已经下了两三场雪,崔琤每次见雪还是?像初次看到?般很是?痴迷。
战事的适时结束更?让新?年又多了几分喜气,今年是?个好年,许多人都?这样说。
但除却欢愉的事总还有令人忧心的事,先前便有人说太子熬不?过这个冬天,现在更?有人说太子大?抵就在这几天了。
她?没了解太多,有些事是?人事,可还有许多事是?天命。
十二月壬辰,距离崔瑾的婚事只有三天,崔琤半是?被迫地陪着她?出了次府。
今年天寒,而她?的身子又十分单薄,因此崔珏早早地就与她?说过不?可再常常出游。
崔琤本是?不?想去的,通常婚前去拜佛都?是?由年长的女性长辈陪同,她?陪着去算是?什么?
但她?们?几个的母亲都?去得早,祖母年迈,若令姑母陪着嫡姐去更?是?尴尬,是?以便择了崔琤这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妹妹前去。
崔琤之所以同意,仅是?因为明日李澹要回京。
她?今日出去一趟便可假意患了风寒,往后的许多事都?可以推拒。
尽管那天崔琤已经将话说到?了那个地步,但她?心中清楚现今不?是?与他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李澹身份太特殊,她?的身份也没有好到?哪去。
因关系寻常,崔琤和崔瑾甚至没有同乘一辆马车。
她?落在后面慢慢地看街巷中的残雪,暗想今夜或许还要下一场,到?她?明日起来时,雪大?抵便已经积了很深。
她?们?到?永明寺的时候已是?申时三刻,崔瑾去进香,崔琤便去了后边看凝结成冰的溪流。
不?知?为何一个僧人和嫡姐突然攀谈了起来,崔琤孤身一人坐在禅房里,隔着窗子百无聊赖地看向远处那棵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