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琤错开他的视线,她心中是有些后悔的。
早知道她还是进去暖阁里算了,现今已经够倒霉了,还接连撞见李澹,更是扭伤了脚。
种种烦闷涌在崔琤的心头,她手执团扇,无声息地拉开与李澹的距离。
但李澹看起来好像还想说什么,崔琤恨不得想要掩住他的嘴,她实在不想听他再解释什么了。
正在这时廊道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内侍兴许是在找寻医官的路上先遇见了她的兄长。
崔琤一抬眼就见崔珏正在快步走来,她再也没有顾忌地向他跑去,只是脚步有些不稳,踉跄着撞进兄长的怀中。
崔珏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她的心跳飞快地跳动着,在心中编织腹稿如何给兄长解释李澹的存在。
但李澹却率先缓步走到崔珏的身旁,崔珏礼貌地向他行礼:“辛苦殿下看护舍妹。”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却透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他在礼部任职多年,在接人待物上简直是臻于完美,只是他疏离惯了,也就会在家人面前才显得格外温情。
走出暖阁后,崔琤就被抱进了马车里。
她到底是怎么了?
李澹目送着崔琤离开,心底止不住地泛起恶欲。
他眼底凝着一片深红色的晦暗情绪,最终静默地走出廊道。
崔琤深知此事瞒不过崔珏,如今被他撞破,她也无意要瞒着他。
她暗里倾慕李澹许久,兴许崔珏早就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异常,也知晓李澹待她并无任何情谊,只是顾虑妹妹的心情可能才没有说破。
崔珏待她太温柔,连句重话都不肯说。
若非是到了极点绝不可能严厉地告诫她,可前世她却没有珍惜这样好的哥哥,硬要往火坑里面跳。
她坐在马车里,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是踝骨还有些微痛。
见崔珏的眉头微微地颦蹙着,她拉过他的衣袖轻轻地唤了声哥哥。
崔琤的声音嫩生生的,她故意作出无辜的模样看向崔珏。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十分澄净透彻,而且崔珏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目光。
崔珏果然舍不得晾着她,须臾便温声说道:“脚踝还痛吗?”
她将裙摆微微撩起,露出扭伤的右脚踝。
那纤细的踝骨上带着一只精心雕琢后的镂空银镯,将足腕衬得愈加白皙,美中不足的是泛着红肿。
“不疼了,只是可能走起来还要费些劲。”崔琤故作楚楚可怜地小声说道。
崔珏果然开始怜惜起妹妹,等到快到府邸时马车里才静了下来。
他的身体微微向后倚靠,轻声地说道:“令令,不要和郇王走得太近。”
崔琤听到他的话神色未变,她认真地说道:“我知道的,哥哥。”
她哥哥一向谨慎小心,她露出一个笑容,近乎是安抚地说道:“我明白您在担心什么,哥哥,我和郇王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的,先前都是误会和意外。但我还是更想谢谢哥哥,谢谢您来提醒我。”
崔珏摸了摸妹妹的头温声说道:“春闱很快结束,过几日就是曲江宴,到时有大把的好儿郎让令令挑选。”
“只是令令莫要担心,我和父亲是不会在此事上疏忽的,不过还是得让哥哥先看看,不能让我们的令令被恶人欺负了。”
崔琤柔声说道:“那好呀,我相信哥哥的眼光,我相信哥哥一定会为我挑选到最好的夫婿的。”
她扭伤了脚,便没有参加后续的宫宴。
一晃几日过去等到她的踝骨好利落,竟是已经到了曲江宴。
京城的茶楼里满是年轻的学子,金榜题名的当日更是有人直接开始了宴席,连崔府也将要设宴。
因父亲有许多门生故吏,崔琤前世便对这些事很熟悉。
这回也没了新鲜劲,端宁公主一邀请她,她便向兄长知会说想要去寺中还愿。
其实她自己也忘记了先前许的什么愿,只是在府里闷得久了实在想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