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孜不禁看得呆了,等到那人停下剑招,向他打了声招呼,他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东方既白,手中的馕饼也已没了热气。
“长长长长……长赢!”由孜大喊一声,向笑意忽然僵住的赵长赢猛扑而去,把他撞得一个趔趄,由孜丝毫不觉,满眼兴奋地搂住赵长赢的肩膀,狠狠摇晃着,说道,“长赢你这剑法好厉害!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剑,我爹他比起你差远了,你快教教我,快教教我!”
“……”倒霉孩子,有这么损自己亲爹的么。赵长赢一脸无奈,他收剑入鞘,抬手拍了拍由孜的肩膀,说道,“不急,你先使几招,我看看你的水平。”
数招过后,赵长赢看着由孜,十分沉痛地叹气道,“这个……不然你还是跟你爹学刀吧?”
“不要啊!”身后传来由孜的哀嚎声。
“所以,你为什么要学剑?”赵长赢禁不住由孜的软磨硬泡,终于松口,同意由孜用集会这个“重要情报”,换学剑的机会。
赵长赢抱剑立在院中,他今日依旧一身黑衣,神情严肃地看着由孜。
由孜也收了笑意,沉思半晌,说道,“我娘生我时难产,我出生时她便去世了,十几年来一直是我爹一个人拉扯我长大,克勒苏伯伯逃到南方去以后,我爹也就退出了狂沙门,靠走镖为生。”
“我想学好武功,以后接我爹的班,让他不要这么辛苦了。”
赵长赢点点头,道,“我师父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学剑。”
“他说,有的人学剑,是为了生存。有的人学剑,是为了报仇。有的人学剑,是为了守护。”赵长赢接着说,“只有知道自己为什么学剑,我们才有拔剑的理由。而这些理由没有高下之分,生存也好,报仇也好,守护也罢,当你有一天想要放弃的时候,握不动剑的时候,想一想你当初拔剑的理由。”
“我当时不明白师父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一点点。”赵长赢轻声道。
“长赢,那你为什么学剑?”由孜问道。
由孜本以为赵长赢会说什么守护啦、声张正义啦之类听上去很大侠很正派的话,没想到赵长赢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道,“因为我喜欢剑。”
“就这么简单?”由孜惊讶。
“就这么简单。”赵长赢颔首。
“来吧。”赵长赢不再多说,他放下手中的草木青,将一把木剑递给由孜,“握紧你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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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大漠行(二)
“集会?”容与放下手中的笔,前两日巴尔克听说他是个读书人,顿时肃然起敬,把书房里的藏书都搬到他们房间里,说放在他那里也是浪费,不如物尽其用。这几天容与便天天在房里看书,听得此话,他稍稍显出笑意,问道,“什么时候?”
“就今天晚上。”赵长赢嘿嘿笑道,“怎么样?去吧去吧,听由孜说还蛮好玩的。”
“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还没怎么看过武风城呢,再过两日就得去沙漠了……”赵长赢可怜巴巴地掰着手指头,“去吧去吧?”
容与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赵长赢的下巴,“去啊,宝贝赢儿。”
赵长赢立马脸红心跳,噔噔噔后退几步,贴着墙根飞快地溜走了。
今日仍是北风呼啸,冻得人瑟瑟发抖,不过这武风城一年三百多天,有一半多都这么冷,因此倒也不耽误当地人出来找乐子。街上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沿着大街挂了一溜,热腾腾的,街市上人头攒动,赵长赢放眼望去,卖东西的和买东西的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噗……轰……”
街边有个喷火的杂耍艺人,这么冷的天身上就裹了件皮衣,头一抬,嘴里就喷出熊熊火焰,惊得众人都拍手叫好。赵长赢也给吓了一跳,还没等多看两眼,就被汹涌的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去,那前头是个射箭的铺子,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诸位诸位,走一走看一看了啊,我们这儿射箭准头要是好,东西都赢走!”
那老板大概是看赵长赢和容与两人不像是本地人,便问道,“两位要不要试试?”
赵长赢有些跃跃欲试,他许久未曾拿弓了,比以前生疏许多,不知道准头还在不在。容与见他想去,便走到那铺子前头,说道,“想试就去吧。”
赵长赢点点头,老板殷勤地把弓递给他,他放在手里掂了掂,挺沉。他右脚稍稍往后半步,深吸一口气,将桌上的箭搭在弓上。
“容与?”赵长赢眯着眼睛,突然扭头说道,容与朝他看去,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了。
“要不你来试试?”
容与微诧,下意识便要拒绝,赵长赢已经窜到他身后,将弓硬塞进他左手,怂恿他道,“没事,我帮你。”
说完,他将箭搭在弓弦上,说道,“你看,就这样,往后一拉……”
容与只觉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那箭已挟着万钧之势破空而去,正中靶心。
“是不是很简单?”赵长赢轻松地接过老板给的铜板和一个布袋,容与兀自有些恍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拉开了这么重的弓,尽管实际上都是赵长赢在帮忙。
“哎,前面还有摔跤!”赵长赢眼睛一亮,前边的擂台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赵长赢的身高在南方还算拔尖,可这西北个个都是身高九尺的大汉,又戴着厚厚的毡帽,他只得急得跳来跳去的,才能在帽子中央看见点战况。
到底是少年人,爱玩的天性占了上风,赵长赢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痒了起来,看见上边那群三脚猫功夫的还能连胜几个回合,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容与自然也看了出来,便道,“我看这也没什么规矩,直接上去就行,你去吧,我在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