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意被送回了督军府,而穆斯年上了穆韩川的车,一道去了北大营。
穆夫人、白伊瑾、萧子华和权子早早就在府外等人,夏余意人还没下车,一个个便围过去将人迎进府。
心底挂念穆斯年,夏余意面上虽带着笑,却显得过于牵强,上一秒还跟着说着话,下一秒便有些出神,没注意到萧子华什么时候离开了。
见他一直心不在焉,穆夫人以为他被吓得不轻,变着法哄人高兴,还亲自下厨做了他最爱吃的桂花糕。
他吃着桂花糕,以笑示人,心底却一直惦念着穆斯年。
穆斯年和穆督军过了亥时才回府,后边还跟着萧子华。权子马不停蹄给夏余意通风报信后,夏余意心底一跳,连忙下楼去迎人。
可他只和穆斯年打了个眼,连哥哥都没喊出口,转眼的功夫,穆斯年又跟着穆韩川进了书房,夏余意心底一咯噔,警觉地预感大事不妙。
于是他躲开所有人,悄悄地潜到了三楼的书房,为了不被发现,他步调放得很轻,甚至脱了鞋,踮起脚尖一步一步慢慢往书房挪过去。
里边动静很小,夏余意蹲在门外,耳朵使劲贴在门上都听不出里边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觉着奇怪时,里边突然传来穆韩川严刻的声音:“跪下!”
夏余意吓得一激灵,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接着使劲将耳朵贴紧一些,恍然间,他仿佛能听到穆斯年双膝砸到地面的声响。
他差一点就要敲门,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生生克制住冲动。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穆韩川眉头紧皱,神情陌生地斜视跪在地上的穆斯年。
穆斯年抿了抿唇道:“知道。”
夏余意听到这心惊胆战,以为哥哥要挨骂了,可下一秒,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屋内沉默了许久,穆韩川轻轻在桌面敲打的手指才停住,道:“今儿你和唐影在北大营说的那些话最好是真的,我自然不能因为一个素不相识,并且已经死了的人胡乱说的一些莫须有的话而怀疑自己的儿子,你的那些个叔叔伯伯跟着我打了半辈子江山,看着你长大,个个关心你,自然也愿意相信你,希望你及时止损,不要让他们——”
“父亲。”穆斯年打断他。
他自然知道穆韩川这话什么意思。
今儿他本来想单独和他爹坦白,可一直寻不上机会,孟司令和郑师长都在。后来他们派人把唐影给“请”了过来,那一刻,他确实有些慌了,毕竟这事儿不仅关乎他一人。
以为事情败落,他本想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唐影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安心。他忽然心下一松,面不改色地接过唐影编造的说辞。
穆韩川自然愿意信他,可其他人不信,于是唐影拨了通往上海的固话,将夏秦琛搬了出来,与此同时,萧子华突然赶往北大营,为他们两人作保证。
这跟穆家有关系的后辈一个一个出面担保,其他人就算有异议也不敢再提,这事儿便不了了之。
穆韩川今晚跟他说的这番话,穆斯年知道他并没有信白日的说辞,可如若他一口咬定不忠一事与他无关,穆韩川就会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可穆斯年挺犟的,他仰头直视他道:“您有自己的判断。”
穆韩川:“什么意思?”
穆斯年:“我要做什么事,一向瞒不住你,也没想瞒着你。”
穆韩川却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指着他道:“没想瞒你也瞒老子这么久了!”
“就上回那件事儿!你以为老子不清楚自己底下有多少兵么?那群人穿着我们家的军服,难不成还真成我们家的人了?当老子和你那些叔叔伯伯傻子么?若不是看在他们帮了我们,我早该找你问责,而不是选择替你兜底!”
桌上一本书被他重重摔在地面,滑到穆斯年面前。
蹲在外头的夏余意终于忍不住起身,有些焦急地敲了敲门,“穆伯伯,求您别打哥哥!”
“若是要打的话,您连我一块儿打罢!”
房间内的两人皆是一顿,接着穆韩川深深看了穆斯年一眼,哼了声快步过去开门。
门一开,夏余意与跪在地上的穆斯年对视了一眼,转眼又见穆韩川满脸不痛快的表情。
他一机灵,突然讨好地扬起了笑脸,挽住穆韩川的胳膊道:“穆伯伯,求您了,别打哥哥,哥哥做事情一向有他的道理,绝对不能是刻意与您对着干,您也别骂他了,若是您有气儿,不妨骂我罢,我爹骂我我会还嘴,您若是骂我,我指定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