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予抖了一下。
他睁开眼,一双眼眸水涔涔地望向她。少年黑发已经被薄汗打湿沾在光洁的额头上,唇微微张开,似乎是向说些什么,但又咬住了唇,不说话了。
“就是直观的描述就可以了。”苏蓝说,“我非常好奇。很需要你教教我——你不是喜欢礼尚往来么。钟予?这样正好,这就做我的还礼吧。”
钟予看起来要哭了。
或者已经噙着泪光很久了,他难堪地别开脸。
侧脸抵在镜面上,镜子上的雾气被他的脸的上下不断地持续地一点点蹭掉,又被新的雾气覆上。
哗啦啦的热水冲刷着,掩盖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钟予实在是太听话了。
苏蓝托着脸的时候,心想。
这样也太好欺负了。
不过还好,这是她的玫瑰。只有她可以欺负。
再一次看到钟予的这一幕,苏蓝对于自己长梦之中看到他这样的某种未解情绪得到了缓解,她心情格外好起来。
再加上意识到玫瑰是她的这一件事,苏蓝都不禁弯起了唇角。
后来带着玫瑰去洗澡的时候,苏蓝心情的愉悦到达了顶峰。
抱着干干爽爽的玫瑰躺上床,苏蓝搂着他给他吹头发。台灯被她开了一盏,在室内擦出昏黄的轮廓。
乌黑的头发从她的指缝中流下,苏蓝心中涌动着奇妙的感受。
她扪心自省,只觉得神奇。
钟予——玫瑰,带给她的快乐,竟然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
人能够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的快乐有多少?
苏蓝想她在钟予身边,或许永远也碰不到最大的阈值。
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苏蓝忽然开始感谢那个长梦,如果不是那个梦,或许她并不会将关注更多地放在钟予身上。
对她来说,他会永远是那个顶着钟家名号的美丽玫瑰。
她敬而远之。
如果她没有做那个梦,他们会怎么样?
会真的像那个梦里一样发展么?
她也许会跟钟予家族联姻,带着两人从未开口的彼此厌恶日复一日,直到她的死去,另一个人所有的深情就此埋葬。
她会永远不再了解钟予。
低下头,苏蓝拨开美丽少年额上的碎发。
钟予很累,累得几乎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但还是珍惜跟她相处的时间强撑着没睡着,抓着她的衣角,依恋地蹭她的手掌心。
苏蓝心里又涌起一种忽如其来的冲动。
“钟予。”
“……嗯?……”
“有空的话,想来我家么。”
钟予的眼眸微微睁开,她顿了一会儿,看着他继续道。
“跟我父亲继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