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之后几天就再没来过了。
等到了下旬的第二天,身居紫禁城中的朱泠婧心满意足的合上了最新的期刊《中华医刊》,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
期刊中的一篇文章来自广州海军医院,他们进行了一次对照实验来了解抗疟药阿的平比奎宁逊色多少。
由于明军控制了南洋奎宁产地,南美洲稀少的奎宁根本不够用,因而美军现在只能使用阿的平这种抗疟药,它的疗效一般,还存在使皮肤变黄的副作用。
许多美军士兵讨厌服用这种抗疟药,结果往往导致疟疾恶化。
根据统计,明军在南亚次大陆作战时疟疾感染率高达370%,很多官兵多次染疟,每個人往往感染三、四次;在太平洋战场,这个数据略低,但也有300%之多。
这是多么触目惊心的可怕数据,哪怕明军有充足的奎宁来治疗,不担心无药可救,但期间大量非战斗减员也显著影响了战斗力。
难怪周长风那厮总说军队的大敌其实是自然环境。朱泠婧在心中如是想到。
这时她突然想到周某人还在栖霞监狱中呆着,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七、八天了,也该结束他的休假了。
于是她唤来了侍从,命令道:“传谕说:大都督府调度三军,参谋处军务众多,佥事不可久缺,令周长风即日返回原职做事,不得拖延。”
在这期间她的处置看上去还挺像回事的,先是扬言要重惩周某人的狂妄跋扈之举,接着下旨将他拘留入狱,又撤掉了他陆战一旅旅正的军职。
不过现在看来,其实只能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罢了。
在这些日子里,真正没头没脑的跳梁小丑倒是寥寥无几,大部分人很明智的选择低调观望。
朱泠婧对朝廷上下的大洗牌进行的很顺利,显得较为粗放,可对军部的调整就要谨慎多了。
借势是基本操作,刚巧莫洛凯之战落败,这无疑是绝佳的好机会,以此为由头她对军部上层进行了小洗牌——幅度不大的人事调动。
在翻旧账这方面她不逊色于任何女人,去年那些改换门庭的墙头草让她感到至为寒心。
可惜眼下正值大战却又万万不可一口气全部踢掉,所以从中挑几个最讨厌的家伙开刀,以警众人,接着以怀仁之策表示既往不咎。
朱泠婧自认为自己仁至义尽,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以她的性子八成会想方设法一个个给这些圆滑奸诈的家伙发落回各自老家赋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他们相较,周长风整个人都像附加上了一圈光晕般闪耀——多么的正直、忠义、大气,即使在自己最无希望的时刻也并未和江王一派有任何接触。
或许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无所谓,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每当想到这,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为那时的眼光和魄力而自矜。
试想一下,一仗打完,禁军之中蓦地冒出了个能打的家伙,那不得使劲的往他身上堆砌资源,打造成自家招牌——以后谁还敢嘲讽禁军是看门狗,先跟这块招牌比一比。
结果被寄予厚望的招牌就这么让自己给挖墙脚了,多好的投资,回报丰厚,一本万利!
“哈,还以为要呆到元旦过后,没想到才这么几天。”
“再久些的话,卑职这小小的栖霞监狱可就容不下周待诏你这尊大佛喽!”送行的典狱长袁槐不由得感叹,自己在任期间竟能遇着周某人三进宫。
有随从一激动,脱口而出道:“下回再来啊周待诏!”
“下次?那可就是四进宫了……哎,也说不准!”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被放出来的周长风与应天军事监狱的老熟人们道别,接着赶回家和妻女团聚了一晚。
翌日清早,他就迫不及待地飞赴三亚。
在狱中这些天,第一登陆军编制中下辖的海陆两军单位都正从全国各地赶往琼崖联训大营集结,而今已到齐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