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兜里的手机响了又响,每次一来电就被她按成震动。
段宵察觉到那动静,问道:“谁一直给你打电话?”
夏仰迟疑地回答:“之前家教的家长。”
她做舞蹈家教是1对1的话,收费不低,接触的也都是有钱人的孩子。
但这次比较倒霉,碰上一个对她鬼迷心窍的国企高管大叔。
先是提出一个月五万的包养费,夏仰拒绝后,辞了职。他又换着号码来骚扰,扬言可以给出更优渥的条件。
段宵拿着她手机,把那人连续好几天的号码全截屏发给自己,给她开了飞行模式:“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和你说?”
比赛后没拿到一等奖的遗憾、多日来训练后的疲惫、和莫名其妙对着他就没来由的怒气仿佛都积攒到了这一瞬间。
夏仰轻声说:“对我来说,你和他没有区别。不过是你得逞了,他没有。”
耳遭的风声都在减速,胡同里有单车打响的铃声敲在空白间隔里。她用那样软绵绵的语气,说出来
()的话却尖锐、刺痛人心。
这大半年来,她对他的逆来顺受终于在这一刻冒出了一点反叛厌恶的头。
安静到有些压抑的时刻,段宵握着手机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下。指骨扣着机身,覆在外套下的手臂青筋迸起。
“你说得对。”他瞳仁渐渐深红,牙关紧咬,却若无其事地开口,“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夏仰毫不留恋地转身往回走,心里却并没有达到报复的快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知道自己说什么话会伤害到段宵。她甚至不用发脾气,只需要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让他不开心。
可是这样,自己就开心了吗?
合同已经签了,钱也拿到了,欠的债都还了,渺渺的肝源也还在他家里的医院挂名等着合适的移植机会。
对于一个情人来说,他做的已经够好了。
都留在他身边大半年了,没必要突然又跟他算这笔旧账。
夏仰想到这里,慢慢停住了脚步。
在她意料之中,说有事的人根本没事儿。
路灯昏黄,下过雨的路面倒影着星星点点。这么冷的夜晚,段宵手肘抵着膝,正坐在一张干燥的长椅上,似乎感觉不到冻。
他脸上轮廓在灯影下锐利又颓丧,手里捏着包空了的百乐门烟盒。涡轮打火机在他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开,虎口时不时蹿出橘红色的焰火。
打火机的“咔嗒”盖帽声在一双帆布鞋停在他面前时,也随之结束。
段宵滞住的思绪慢慢回笼,错愕地抬眼。
“我可以不回学校。”夏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着他苍白的脸,“但我跟你走也做不了什么,今天是我生理期第一天。”
“……”
后来段宵没说过,从那之后,他就格外关注她的生理期了。总觉得受激素影响,夏仰会在那几天里变成比他还坏的人。
说完这句话,段宵也没立刻带她去酒店。
他像是真被打击到了,坐在寒风萧瑟的冬夜里一言不发。眼眶被风吹得有点红,下颚绷得紧。
夏仰吸吸鼻子,带了点哄人的语气,慢吞吞地指了下马路对面:“要不,去游戏城玩吧?”
段宵低垂着眉眼,不理她。
她伸手拉他,这次没多费力气,一下就把人拉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