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们又挑选了几名态度诚恳,价格适中,同时声名不错的商行商谈,准备年后再往周遭县镇开设铺子。
全程,简雨晴只负责看管事们舌战群雄,而后翻看条款签订书契,最后坐着收上一大笔钱——都还没开铺子呢,先收到了个惊人数字的入股费。
简雨晴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摞飞钱,是真真大吃一惊——这一笔钱几乎有简娘子一年的俸禄了!
别说是在扬州城里置办个宽敞宅院又或是几十亩土地,就是到长安城里也能买个地段相当不错的豪宅。
简雨晴越看越是欢喜,为感谢孙刺史和方长史的帮忙还特意送了几份吃食去他们府上,然后又哭笑不得地接下一份新活计,准备从冬至节后开始承包官署官员的午食。
孙刺史和方长史琢磨了下,没教简家人直接承包官署食堂,而是教官署食堂继续负责官员早食与普通胥吏、衙役与禁卒等人的午食,而有品级的官员午食则外包给简家。
这事儿传开,自是引发不小争论。
尤其是官署食堂里除去官奴外,还有不少如李大头这般从外头雇来的厨子。他们原是向往与简雨晴那般,能借着手艺得官员青睐,以此往上得官员雇佣成为官家厨子。
而如今,梦想骤然破碎。
李大头得闻消息,登时连做活的心思都没了。
等下值过后,他没直接回家,又跑去街头瞪着那热闹非凡的炸豆腐铺子看了好半响,最后又气闷地去喝了几盏酒,直到把口袋里的铜板花了个干干净净才回家。
“今儿个,你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难不成是哪位官人要加班做事,教你留下做吃食?”李娘子等着夜深,才等到郎君归来,脸上带笑的迎上前去。
“…………”李大头没说话。
“阿弟刚刚送了汤圆和饺子来,据说是府学食堂那位简女厨做的,等明日一早我煮了,咱们尝尝……”
李大头面无表情,越过娘子往里走。
李娘子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忙跟着转身往里走:“怎么了?瞧你这没精打采的样?今日早上出门不还挺好的?”
李大头没搭理娘子,往屋里一坐。
原本堂屋里烤火打盹的小厮不敢触霉头,赶紧取了热汤送上前头。
“郎君?你怎么不理我。”
“…………”李大头没滋没味地喝了一口热汤,还是没说话。
李娘子瞧着他的作态,登时来了气。她拉长脸子,凑到近处细细一嗅,眉梢登时一挑,顷刻间勃然大怒:“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酒味?你是不是去妓馆喝花酒了!?”
“谁去妓馆了?我就去酒肆里喝了两盏酒!”李大头瞧着娘子很是不耐,直直伸手把她推开。
李娘子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登时又气又怒:“好你个李大头!你是个有能耐的,得了差事就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你现在如此,日后要如何?”
“我要与阿弟告你去!”
李娘子掐着帕子,眼里闪着泪光,转身就要往门口走。谁知道平日里听着自己要寻阿弟就会老实认错的郎君,今日居然是一声不吭,冷眼瞧着她往外走。
李娘子也就随口说说,瞧着状况登时心里一紧。她故作委屈地立在原地,又偷偷瞅着郎君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越发乱了。
不过她毕竟不是刚刚出阁的小娘子,脸皮厚得很。李娘子往外头去,不是收拾包裹回娘子,而是往灶房里煮了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汤圆各个圆滚滚的,挤在小小的白瓷碗里,瞧着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李娘子没忍住偷吃了个,刚入口时只觉得外皮滑溜溜的。等她咬破那软软糯糯的白皮,舌尖立马触碰到那滚烫的黑芝麻内馅!
李娘子被烫得红了眼眶,顷刻间一张脸都皱成一团,嘶哈嘶哈直吸气。
直到温度稍稍褪却,李娘子才眉眼舒展,细细享受那满嘴的芝麻甜香,强自忍住偷吃的冲动。
她厚着脸皮,端着瓷碗进屋。
李娘子双手端起瓷碗,送到李大头手边。她脸上带笑,温温柔柔的:“是不是在官署里被人骂了?来,郎君尝口好吃的——啊!”
李大头想到简雨晴就烦,看到简家的吃食更烦。他手一抬直直把那汤圆打翻了,等听到娘子的惊呼,对上娘子不可置信的泪眼,李大头这才心虚起来:“不,不是,娘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