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与住在城外的另两名学子,那是早早把这事与家人说了。
最开始,李生爹娘还有点发懵,甚至心生担忧。由府学介绍他们去学手艺是好事,可是生意又哪里是随便能做的?
李生爹娘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完全没读过书的那种,就连让李生读书也是听了村里其余人的建议。
他们思考半响,便把此事告诉给村里其余人,求村里人帮忙瞧瞧。
村民们闻讯纷纷赶来,等听到府学出资教李家人跟着简女厨学小吃而后摆摊做营生之事后,登时惊了个大为震惊!
有人看向李生,忍不住重复一遍:“逐哥儿,这是说的,说的哪位简女厨?”
他咽了下口水,颤巍巍道:“莫不是府学食堂的那位简女厨?”
扬州城附近村子哪有不晓得简家人的,就那官署、府学和简女厨共同操办的粉丝坊,几乎堪称是目前最炽手可热的工作。
因着粉丝坊的壮大,因着河头村民的炫耀,简雨晴的名声在周遭颇盛,不知道多少村民都扼腕自己不是河头村人,也没与河头村人有什么姻亲关系。
村民们闻言纷纷看向李生,眼看李生点了点头后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兴奋得面色潮红:“我的老天爷!”
“李兄,你们发了啊!”
“居然能跟着简女厨学习?我的天!”
村民们七嘴八舌,围在李家人身边不断说话。至于李生爹娘虽说日日忙着养家糊口,但也是听人提起过简家的。
待他们知道府学说的简女厨便是这位简雨晴后,惊得目瞪口呆,连教李生应下来,醒过神来以后更是乐得直磕响头,还想着要准备特产,要跟着儿子去府学里道谢。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
周遭几个村子联系得多,自然而然都知道了这件事。说话的百姓想到这里,面露疑色,又忍不住抬眸看向周生:“我记得周生与那几户人家情况差不多,我以为你们也会……额?”
百姓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顺着他的目光,另外几名百姓也注意到周生的穿着打扮,齐齐露出惊讶的神色。
在场男女穿的多是粗布棉衣,条件好些的也就是件略旧的绸子衣衫,唯独周生一家穿得很是体面。
尤其周生穿着一身簇新的袍子,脚踩的乌云靴油润锃亮,不染一尘。
哪里是贫苦农户,倒像是城里的郎君。
这名百姓一拍脑门,乐呵呵道:“瞧我这脑子,糊涂得类!我之前是听说周郎你发财了,没想到竟然已用得起玉裳坊的东西,那自然是用不上府学资助了!”
百姓话音落下,周生面色骤变,耳边立马听见周家亲戚们的惊呼声:“玉裳坊?真的假的?”
“那家的成衣要两三贯钱!”
“我做工的主家一年才订上一两套呢!”
“不愧是周郎!”
“还没科举呢,都能赚得大钱,用得上玉裳坊的衣服,往后还有的是出息呢!”周家的亲眷难掩面上的羡慕,对着周父那又是一番恭贺。
周父有苦说不出,周娘子更是面无表情的。神色更糟糕的是周生,他脑袋里嗡嗡响着,后悔的情绪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府学资助贫苦学子?寻常人只知府学和简家人的声名,而做过代购的周生更知道府学食堂受欢迎的程度——那哪里是资助,分明是送了只会下金蛋的鸡!
周生口中生涩,低头看着身上的缎子衣服,心头的悔意如浪潮般涌上前来。
要是他没用这缎子衣服……
周生的脸色黑如锅底,难看得根本无法遮掩。先前说话的那几名百姓越看越不对劲,连忙说是自己许是弄错了,又寻了个话头离开,直跑出二里地,他们才渐渐放缓脚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那周生的脸色咋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