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停着马车,岑照掀开厚重车帘,引我上车。
我一时恍惚。
要是搁在当年,哪怕是北风如刀卷,岑照也不坐马车。
他马技了得,爱秀。
秀起来整个折桂镇的少年少女都为之驻足。
我短暂地怨过岑照变心。
但这一刻看着与往日判若两人的他,或许这二十年,他失去的东西也不少。
我在月夜下见到的「女鬼」,如果没猜错,那叫离魂。
郎中说得没错,他的妻不会醒了。
一路无话。
就连「寄」也没出声。
最后,马车却停在了医馆前。
正是我「复活」之后,和岑照重逢的那个医馆。
车帘被从外掀开,郎中哈出了寒气,「岑官人,你要的药方,老朽写出来了,就是这药引子……」郎中看到了我,后半句话没再说。
岑照牵着我的手下了马车。
他一路牵着我走进医馆,医馆里有许多看诊的人,他们纷纷向我看来。
就像那天一样。
「岑官人,是纳妾了?」
有人这么说道。
我立即将手抽出来。
岑照叹了一声,「各位小心别坏了小姑娘的名声,她才十六岁,我什么年岁了。」
在我的记忆里,也不过是几天前,他介绍我的时候还说的是,「姜彩云,此生只会是我媳妇。」
他随着郎中去取药方。
并不让我跟过去。
小药童发现了我手上的伤口,找药膏来给我涂。
岑照的妻不是不能救了吗,他还要什么药方呢。
我问「寄」,「寄」却答非所问。
「现在是让他爱上你的最好时机。」
11
那日之后,岑照忽然变了个人。
他开始对我笑,还说要给我做菜。
全是我喜欢的菜色。
好到让我以为是时光倒流。
「是你对他做了什么吗?」
「寄」没有动静。
是夜,岑照从后院挖出了一坛酒。
我记得这坛酒,是我出生那天,我爹爹亲自挖坑埋进去的,说等我出嫁那天挖出来,就叫「女儿红」。
可岑照却摇头,「阿云,女儿家出嫁的酒叫女儿红,像你那般早早离开的,女儿红就成了花雕,花雕,花儿凋谢,是女儿去世了。」
岑照将酒坛上的泥一点点揩干净,「你死以后,伯父就已经将那坛酒挖了出来,一个人饮到天明。如今这一坛,是我埋进去的,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树下必有一坛酒要为你的出嫁做准备。」
他说得如此真挚,不像是「寄」做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