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是拐不过来弯?”软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问你,你有在乎的人吗?”
毒师被软软的话问住,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了一遍从小到大的画面。
他在乎的人,有么?
似乎没有,似乎也有。
隐隐约约的记得,他约莫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带着他艰难求生,可那一年到处都在闹灾荒,所有人都紧着吃的,又怎么会可怜他们孤儿寡母?
母亲为了养活他,在冰冻三尺的日子里,替有钱人家洗衣裳。
想到洗裳,原本
十分模糊的画面记忆,忽然在他的脑子里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记得一共洗了二十一件,母亲的十根手指头,冻成了馒头,僵硬得连动一下都没有知觉。
那刻人家扔给了母亲十个铜板,母亲感激涕零的对着那户人家磕了三个晌头,却在起身的时候,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他就那样无助的守在母亲身边,眼里是主人家指着母亲的手,耳朵里是主人家毫不掩饰的讥讽嘲笑。
“儿啊,看到了么?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同样的年纪,你可以睡在温暖的炕上,吃着香甜的点心,他却要在冰天雪地里挨冻挨饿,你记住,若你不努力比别人好,那有朝一日,在冰天雪地里挨冻挨饿的人就是你,当然,你有我这样的老子,老子自然不会亏着你这个儿子。”
那一日,一直到母亲醒过来为止,他就那样一直看着主人家紧闭着的大门,回味着主人家说的那番话。
他没有像主人家那样的老子,他只能努力去比别人更好,更好,更好……
所以母亲死后,他被老师收养,做了小学徒,才会处处与尘曲比较,在发现医术上无法胜过尘曲之后,他便另觅了一条
捷径,改走了毒道。
他不想做那个在冰天雪地里挨饿挨冻的人了。
不想让母亲为了他,将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冻成馒头。
母亲……
这个遥远的称呼,让他忍不住的鼻头微酸。
“看你的样子,就是有咯?”软软歪头想了想,“那我问你,如果你在乎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好好的照顾他,什么也不缺,如果我说,我捅你一刀,若你死了与我无关,若你不死,我会给你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你会如何选择?”
毒师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闭上眼睛,用极低的嗓音吐出一句,“我输了。”
软软并不知道他所说的输了代表什么,只是扭头重新抱住自己的娘亲,“娘亲,这个人可真傻,连小孩子都懂的选择题,他竟然问得出口。”
白柒柒宠溺的拍拍小家伙的背,“你先回去,娘亲还要忙一会。”
“好的,娘亲要保重身体哦,可不能累坏了。”软软乖巧的挥挥手,自己蹦蹦跳跳的进了太子府。
整个过程,他没再看马车里的毒师一眼。
毒师却一直在盯着他的背影看,似乎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自己身体里的某个灵魂,正被他的背影拉扯着,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