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云钗充耳不闻,继续说道:“你本名肖岚,生于申武年间,家境贫寒本无缘官场,却因做富贵人家的伴读学得了三两学问,主人家见你可怜,便领你一同去参加科举,可你却不懂珍惜,沉迷青楼,打肿脸充胖子挥霍光了主人给你的银两,同年科举落榜,主人无奈将你逐出家门,而你却心生怨恨,三年后,你那主人中举,你便趁着他举家迁往这紫竹县就任之际,勾结兴安郡豪强,将其全家杀害,拿了他的就任诏书,顶着纪春帆这个名字来到了紫竹县为官,我没有说错吧,肖岚。”
贪心不足蛇吞象。
忱云钗的这番话,险些让晏龙雨和在场众人惊掉了下巴,这其中的隐情,居然比那清茗居说书老人的江湖话本还要离奇上三分。
本名肖岚的中年人阴冷一笑,“那人当年带我一同参加科举,只不过是想让我给他替考罢了,你还真以为他纪春帆就是什么好人?这种龌龊小人,我杀他有错吗?”
听到从那人嘴里说出“龌龊”二字,晏龙雨一阵冷笑,有孙珖强娶陶婉秋一事在前,少年对“逼良为娼”这四个字尤为厌恶,你肖岚和孙珖本就是一路货色,还有脸在这里乌鸦嫌贼黑,提龌龊二字。
可令晏龙雨疑惑的是,从击鼓到如今站在这公堂之上,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那假县令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可那陈姓女子为何会毫无察觉之意呢?
又或许,她是在将计就计?
忽然,众人听到堂外高空之上一声刺耳鸾鸣。
一直抱剑不语的花凤举和陈云钗身后的慕容老妪同时警觉起来,但却都没有急于出手,气机外泄。
县令肖岚难掩心中喜色,他暗中给两边的衙差们递了个眼神,这二十几个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亲卫便同时抬起了各自手中紧握的杀威棒,呈合围之势,朝晏龙雨等人而去。
晏龙雨、独孤浩荡、燕归迅速抽剑,呈三角之势,将忱、范两名女子护至其间。
与此同时,门外有三人联袂出现在公堂之外,一白发老者居中,其左侧是个妩媚的薄纱女子,右侧是位手握长剑的阴柔公子。
早已有所察觉的花凤举和慕容老妪此刻突然气机大涨,以宗师之境一瞬毙命近身的几个衙差之后,转身向公堂之外飞身而去,主动迎上了出现在其身后的这三个人。
肖岚见自己的助力已到,迅速从其身前的桌案下抽出一柄狭长雁翎官刀,踏案飞出,一连踩过几人肩膀越过正在与三名衙差对峙的晏龙雨,刀尖刺向白衣帷帽的忱云钗。
晏龙雨虽然只是武夫二境,但却有南海移花步和十二式天罡剑诀两种上乘武学心法傍身,虽然暂时还形成不了实质的杀伐气象,但却可巧妙游走于人群之间,化力于无形。
他见肖岚和自己擦身而过,便驭着移花步迅速后退,就在肖岚手中的长刀刀尖已经戳破女子帷帽的白纱,即将刺入忱云钗面门之际,晏龙雨自下而上使出一记“长虹式”,借力一剑挑起了肖岚手中的雁翎刀。
但同时,女子头上的帷帽却被肖岚那偏离原来轨迹的刀尖挑飞出去,如白蝶般落在了晏龙雨脚下。
忱云钗原本束起的发髻被生硬扯散,忽见青丝垂腰半遮面,女子露出了她那张精致到鬼斧神工一般的绝美面容。
看到女子面容不过短短一瞬,白衣的她慌了神,白衣的他也慌了神。
忱云钗强壮镇定道:“晏公子救我一次,谢谢了。”
“无妨。”
肖岚见一刺不成,没有轻易放弃,而是人随刀走,从忱云钗头顶掠过,如草原雄鹰扑食白兔一般再次刺向一直小心翼翼躲在独孤浩荡身后的范小纯。
在刚才一直在察言观色的肖岚眼中,这两个女子就是这几位外乡人的命脉。
可境界与那钱来不相上下的四境武夫肖岚又怎会料到,这群人中除了那两个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边的宗师外,竟还有比他厉害之人,这个背书箱的小姑娘一直跟着的黑衣冷峻少年,年纪轻轻却已经踏入了武夫五境!
独孤浩荡不出三招,便随手抹杀了一名衙差,见肖岚袭来,他迅速将范小娘子拉至自己身侧,他揽起姑娘纤细腰肢一踩地面,便带着范小娘子飞至高空。
扑了一个空的肖岚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正在缓缓坠下地面的独孤浩荡抛出其手中君子剑,自上而下插入了他的脊柱之中。
肖岚踉跄跪倒在地,眼中的不可思议愈发明显,刚准备张口,血水便从他的口中涌出。
这还没完,忽然,于乱群之中抽出身来的燕归从肖岚身前一闪而过,那柄短剑锋利划破其喉咙,只溅出血滴一二。
肖岚以跪倒之姿,上半身重重砸地,血水弥漫周身,呼吸紧促,气绝而亡!
见肖岚已死,没有帷帽遮挡的忱云钗以女子威严之音向仍在打斗的十几个衙差朗声道:“贼首肖岚已死,不想丧命者,速速罢手!”
在场仅剩的十一名衙差,竟被女子威严之声喝住,接二连三地扔下了手中的杀威棒,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