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娜娜……野太……”小女孩压抑着哭声,“为什么……他们到底是谁啊?”
“诅咒师。”他淡淡地释疑,为刚才对方拉他的那一下,即便他并不需要。“你可以理解为拥有特殊力量的一群人。”
“拥有特殊力量,所以就可以随便杀人了吗?”
明明没有所指,他却有种被质问的感觉。
“只是少部分人会如此。”
“你怎么知道是少部分人呢?”孩子说,“如果会杀人,同样拥有特殊力量的,肯定也是坏人。”
“即便都拥有特殊力量,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是——”
夏油杰突然噤声。
——都是坏人。
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
而他却已经不再是了。
小女孩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不敢去看朋友的死态,牢牢地抓着他的衣服,像是为了减轻自己的恐惧,而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我打电话报警了,他们被抓起来之后,会被判处死刑吗?”
大概率不会。
如果是那些小喽啰也就算了,这一回动手的是一级咒术师,曾经京都的学长,御二家之一,还没入学高专之前,他或许还对这个世界的正义性有所信赖,但稍微接触了解过御二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之后,他也变得现实一些了。
“为什么我们该死?”那个孩子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在细细的抽泣声里坚定地,缓缓地质问,“她们明明什么
()都没有做错过,是最乖的乖孩子,还会做好多好事,是刚刚那个人问娜娜路怎么走她们才会把他带到这边来的,她们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不会死掉?”
“是因为我们没有特殊力量,所以命比较贱吗?”
离开高专的第二年,夏油杰终于从小孩变成了大人。
成长需要契机,有时和时间长短无关,更需要一种机遇,一种时机,不早不晚。
当他终于能够跳脱立场去看自己曾经的想法时,看着父母年轻不再的脸,背后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或许他曾经差点走进一条岔道。
“我杀了那么多人,最后的惩罚只不过是被剥夺咒术,做回一个普通人,还能好好地活着,但那些普通人却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死也被埋在鼓里,”他轻声说,“普通人的命,是真的很贱啊。”
他才以为保护是一种善良,自己被保护才发现,那何尝不是一种被剥夺后的利益补偿?
“那你岂不是很难受?”
“也还好,”他说,“至少我现在能尝出普通人嘴里的酸甜苦辣,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有失总有得。
如果不是这回遇见她,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江君。”
夏油杰开口。
“我想确认一下,那个时候,你是可以在我动手杀人之前就阻止的吧?”
“没错。”
“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并非推诿责任,”他说,“只是如果你已经知道人性的复杂,那些村民也并非天生的坏种……也可以阻止我。”
五条悟低着头,专注地在手机上玩扫雷。
“当然是因为……”
江奏非常自然地说:“咒术师也好,非咒术士也罢,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手一滑,踩到炸弹,游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