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涵碧眸微凝,抚着寇辛眉眼的指尖微微用力,又不忍心地松开。
他答非所问,只问道:“累不累?”
寇辛闻言一怔,定定地看着燕京涵的双眸。
累,当然累。
寇辛从子时生生熬到现在,整整六、七个时辰,没休息过片刻,情绪大起大落好几次,一个能让他开心一小会儿的喘气功夫儿都没有。
冷了便生熬过来,饿了又没胃口入肚,乏了也没心情歇息,身子骨已经被寇辛作得紧绷到极点,仅差一根弦就会彻底倒下。
更何况寇辛本就留有病根。
寇辛自己都未发觉,他快要被这深秋的寒风吹得呼吸困难,已然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燕京涵向来是默不作声的强势,见寇辛不出声,也一言不发地探出手,按在寇辛的后脑勺上往下压,言简意赅,“歇歇。”
寇辛眼前一黑,被迫将脸埋进燕京涵的肩颈处,双腿也岔开来,跪坐在燕京涵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能让寇辛将全身的力都卸在燕京涵身上,好比他身上有一座山,这座山太沉太重,快将寇辛整个人压垮,但现在燕京涵将他抱在怀里,用血与骨重新将寇辛撑了起来。
除了寇辛,寇辛身上的那座大山也全被燕京涵扛起。
寇辛突然觉着很累,他不管不顾地瘫软在燕京涵的身上,将脸深深地埋进去,疲惫地合上眼,吸取生气一般缓缓吸了口气。
燕京涵一手搂住寇辛的腰,另一手去拿案桌上的公文,一一将内容记下,回府后就会批复。
属淮亲王的封地前些时日总算到了燕京涵手上,他这些时日除了要打理封地跟王府,还要跟朝臣中的武将商议北疆事宜,进宫向官家讨请赴北疆的旨意,将圣上的一言一语在心中琢磨个千万遍,夜晚临睡前还得温习太学里夫子所讲的学业。
燕京涵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成长。
但他总会留出一些空闲,去想寇辛。
书页翻飞的声音在静谧的马车内响起,燕京涵看完了几本公文,才道,“先睡,睡醒我们再谈。”
寇辛小小声地嘀嘀咕咕,“你可以不用说后半句。”
燕京涵:“好,我没说。”
寇辛:“……”
寇辛嘟囔了句,“你真的好讨厌。”
他说罢,又迷迷糊糊地安心睡过去。
寇辛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他醒来时依旧在马车里,只不过马车已经停了,燕京涵依旧抱着他,侧脸的轮廓虽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嫩,但已然冷硬非凡。
寇辛不知不觉看了燕京涵很久,尤其是很久以前他觉得犹如猛虎饿狼的一双眼,而如今只是单纯的一双深邃的碧眸,同千千万万人没什么不同,又似乎有什么不同。
好一会儿,燕京涵才发觉寇辛醒了过来,正仰首懵懵懂懂地看他,清澈的眸里仍带在朦胧的睡意,“睡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