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三点,外面还一片漆黑,连蒙蒙亮都没有的时候,胤俄便带着小林子出了乾西三所,脚步匆匆地赶往尚书房。
进了灯火通明的书堂,胤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前小脑袋一点一点正在犯困的九阿哥。
走过去将书箱放到自己的书桌上,胤俄没有入座,而是凑到九阿哥身边,靠在他身上笑嘻嘻地说:“九哥今天这么早啊,怎么不等我一起呢?”
为了不跟他一起来尚书房,听乾西四所的宫人说,九阿哥竟然提前了足足一刻钟起床,真是牺牲大了!可见,九阿哥这次生的气不小,没那么容易消气原谅他。
打盹的九阿哥早在胤俄进门的时候就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他闭上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垂落下来的鸦黑睫羽像是蝴蝶翅膀一样微颤个不停,让微有青黑的眼睑上投落的弧形小扇子也跟着轻颤个不停。
九阿哥不理他,还闭着眼睛装睡,胤俄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靠在九阿哥身上,把他往另一边挤了挤,硬是要跟他坐一张椅子、用一张书桌:“九哥,我昨天求了额娘一件事,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胤俄拖长了强调,故意卖了个关子,想看九阿哥能忍耐多久不追问。
没让胤俄失望,九阿哥只憋了不到一分钟,就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朝胤俄看了过来,精致昳丽的小脸板着,丹凤眼鼓成了三角形恶狠狠地瞪着胤俄,凶巴巴地说:“快说,什么事。”
胤俄没立刻回答九阿哥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状似警惕地在亮堂的学堂中环视了一圈。
丹凤眼瞪得更圆了,胤俄的动作让九阿哥不禁提起了心,都忘了自己还在跟胤俄生气,主动凑了过来跟胤俄咬耳朵:“十弟,是很重要的事情吗?是的话,我们回阿哥所再说。”
尚书房是康熙的地盘,而且人多口杂,如果是太机密的事情,九阿哥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当然,九阿哥的机密和康熙的机密不是一回事。哪怕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要九阿哥在意,很在乎,那对他来说就是机密之事。
眨了眨眼睛,杏眸中掠过一抹笑意,胤俄微微摇了摇头:“也没那么机密啦~”不等九阿哥说话,胤俄就爽快地把谜底揭开,“我求了额娘,让她找舅舅帮我在京城网罗人手。”
“也不强求是商人,是懂得怎么做生意的管事伙计,只要聪明好学肯上进就行。大不了招到人、签了长契以后慢慢教嘛,花上几个月调教一段时间,肯定能把人调教出来。”
九阿哥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兴奋起来:“这么说,等果毅公帮我们招到人手,我们就能开始……”
因激动声音稍稍变大了一些的九阿哥猛地闭上嘴,他抬起头,像狐獴一样伸长脖子探着头警惕地环视了学堂一圈,见无人关注他们,这才压低了嗓音用气声说:“就能开始做生意了?”
“对。”胤俄重重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胤俄哄好,完
全没有再生气的九阿哥喜不自胜,双手交叠在一起一阵摩拳擦掌,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月底就到我的生辰了。()”九阿哥挑起眉头,一脸的精明?[(()”,“我要宣告所有人,今年收礼我只收银子。不要古书端砚狼毫笔紫毫笔,也不要文玩古董,就要真金白银,当然给银票那就更好了~”
胤俄缓缓把张大的嘴巴合拢,一脸哭笑不得地把手探过去抵在九阿哥额头上摸了摸,量了量温度:“没发热啊。九哥,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抓住胤俄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了下来,九阿哥噘着嘴不满地看了胤俄一眼:“我哪里说胡话了,我这主意不好吗?我觉得不要太好!”
“每年生辰我收的都是些什么礼物啊,送的那么多的文房四宝,我根本用都用不完;还有那些古书,谁管它们有多珍贵,反正我翻都懒得翻开,就留在书架上吃亏。”
“至于那些文玩古董,实在不懂有什么好赏玩的,旧的旧、丑的丑,摆出来我都嫌占位置,只能全塞库房里压箱底。”
胤俄刚才摸过九阿哥额头的手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突然觉得发热的可能不是九阿哥,是他,所以才会耳朵出问题幻听了。
发现额头温度正常后,胤俄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半点没打算改变主意的九阿哥,忍不住叹气道:“九哥,汗阿玛可是回京了,你这么犯浑,不怕他罚你啊。”
康熙不在京城的那大半个月里,胤俄和九阿哥的日子都很轻松,尚书房内谙达的管教也松快了许多。但美好的时光总是流逝得很快,康熙不到一个月就回京了,尚书房再一次沦陷到康熙的魔爪当中。
提到康熙,九阿哥立刻萎靡了下去,修长的丹凤眼都快耷拉成委屈的狗狗眼了,语气郁闷地叹气道:“可我没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