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康熙投来关注目光,眼中似有鼓励等着他的下文,太子微微一笑,风华万千,侃侃而谈道:“儿臣认为蒙古这场白灾正是一个机会,一个拉近漠北蒙古与大清关系,加深漠北蒙古对朝廷依赖的好机会。”
草原上环境恶劣,这使得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大多十分现实——或者说,游牧民族大多脚踏实地,很有逼数,不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不会把自身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
毕竟游牧民族从出生起就要与残酷的自然做斗争,他们为了在险恶艰难的环境中生活下去,早就习惯了抓住身边的所有助力、利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
在生存面前,一切手段和行为都谈不上美好或者丑恶。
当蒙古那些部落发现自己有求于大清,而大清也不吝于伸出援助之手,并且真的能帮助到他们时,向来现实且从不矫情做作的蒙古人不会低不下头,也不可能因为面子之类可笑的原因就不甘心不肯向大清臣服。
康熙眉心微蹙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太子的见解很正确,他很赞同,但心中仍觉不足,仍有不满,认为太子的考量不够全面,还有疏漏之处。
康熙亲手抚养太子长大,全权负责太子的教养培育,在太子身上花费了众多时间、倾注了无数心血,对太子的期许极高,一直期待着太子长成后与他成为一对能在青史留名的“圣父圣子”。
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康熙
()最爱护、最看重太子,当然也希望太子给予他足够的回报,对得起他的付出。
太子也并没有让康熙失望,他确实是康熙众多儿子当中最优秀的,才学方面胜过二阿哥,骑射武艺也不输大阿哥多少,各方面都很优秀,可以说是找不到短板、全面发展的人才。
但太子还是太年轻了,眼光不够宽广,考虑事情时不够全面。加上太子性格太过矜傲,与其他兄弟姊妹关系冷淡、感情淡薄,随着康熙年纪越来越大,太子逐渐长大成人,康熙对太子渐渐就存了几l分挑剔和不满。
康熙对太子产生的这些负面情绪现在还很少,还很微薄,并不足以影响到康熙对太子的态度,并不能动摇康熙对太子的亲近爱护。但不可否认的是,康熙对太子已经开始有所不满了。
“胤礽说得有理,大清确实有必要拉近和漠北蒙古的关系。”康熙笑着夸赞了太子一句,笑容真切微带赞许。
虽然觉得太子考虑得不够全面,但康熙现在还是将太子当做储君培养的。
以康熙目前对太子的感情,对太子的疏漏之处,他不会直接指出太子的不对并出言斥责,只会悉心教导太子,用言语诱导太子深入思考,语气和缓、苦口婆心地为太子细致讲解,恨不得直接把饭喂到太子口里去。
如今的康熙,依旧殷殷期盼着太子能成长为合格的储君,能辅政分担他肩头的担子。
“塞外蒙古有漠南蒙古、漠北蒙古、漠西蒙古以及青海蒙古之分。”康熙在山顶的亭阁中坐下,一边指着北方,一边语气平和地教导太子和其他皇子,“其中以漠南蒙古与大清联系最密。”
漠南蒙古以科尔沁部落为首,最先向大清降顺,与大清关系最为紧密,满蒙联姻最为频繁——最近的一场联姻,便是序齿排为大公主的和硕纯禧公主下嫁科尔沁部台吉博尔济吉特·班第。
其次是漠北蒙古和青海的厄鲁特蒙古,他们在漠南蒙古之后先后臣服于大清,年年派遣使者向大清纳贡,只是跟大清联系不如漠南蒙古那般频繁,关系比较疏远,也少有联姻。
漠西蒙古最为叛逆,最近跳得很欢,在塞外蒙古闹出好大动静来的准噶尔部落就归属于漠西蒙古,而漠西蒙古的不驯叛逆也跟他们的地理位置有莫大关系。
漠西蒙古的准噶尔、杜尔伯特、和硕特、土尔扈特四部前身是明朝时期声势不小的瓦刺。
明朝成化年间,瓦刺在东蒙古达延汗的攻袭下被迫舍弃漠北东部往西边迁移,并在长时间的发展中分化成准噶尔等四大部。
瓦刺分裂后四大部的关系渐渐疏远,不再亲如一家。这次准噶尔叛逆,漠西蒙古另外二个部落就没有参与——至少明面上没有。
漠西蒙古四大部落的疆域远在额济勒河流域(今伏尔加河下游)、青藏高原、天山南北等地,距离大清十分遥远,但距离沙俄却很近,很容易被沙俄拉拢,受到沙俄的利用与之联合。
这次准噶尔意欲侵犯大清,背后就少不了沙俄的影子。劫掠位于漠北蒙古的喀尔喀等部落,不过是准噶尔侵袭大清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