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月对明心道:“既然是交叉检查,昨晚检查西居舍的其中一人,该是东居舍的舍长冯通。那么另一人是谁,公孙山长还是长春先生?”
“都不是。”明心微微摇头道:“是钱先生。”
“钱老?”白若雪颇感奇怪:“钱老不是借宿在此地吗,怎么还要参与书院的巡夜?”
“也就昨晚去了一次。原先都是公孙山长和长春先生去的,只是昨日傍晚山长带着小人去了一趟毛大人的府上,向他当面解释了之前毛世龙遇难一事。到了戌时,山长还不曾归来,原本夫人打算替山长去巡夜。不过这件事情遭到了长春先生的强烈反对,认为夫人去检查学生的房间并不合适。夫人正为难的时候,钱先生主动提出由他去巡夜。不过这些都是小人回来之后,在一旁听长春先生向顾少卿说起的。”
顾元熙立刻接上去道:“明心所说,确有其事。之前顾某也为他们这些巡夜之人录了证词,还没来得及给殿下和白待制过目。”
“原来如此。”白若雪又问道:“那么山长是何时回来的?”
“事发之后没多久。他们刚将卞修炜从房间里救出,小人就和山长一起回来了,应该是过了亥时六刻吧。。。。。。”
“两次都是外出回来后发现书院走水,还有人员伤亡,公孙山长怕是要晕厥过去了。。。。。。”
“已经当场晕过去了。”明心扁了扁小嘴道:“要不是小人眼疾手快,他就躺地上去了。。。。。。”
“为什么会回来这么晚?他不是傍晚就出门了吗,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需要这么久吗?”
“虽然山长之前已经给毛大人去了书信,不过毛大人相当不满意。”明心小声答道:“他遣人过来,要求山长给他一个交待,山长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山长到了毛大人府上后,就被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久久不能脱身。任凭山长如何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毛大人都不满意,一定要咱们茂山书院承担责任。”
“毛有廉还有脸责怪公孙山长?”赵怀月听后可不舒服了:“自己生了个什么玩意儿,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儿子跑去纵火泄愤,却不小心将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这还能怪到别人头上?”
“毛大人对山长说‘抛开事实不谈,你身为我儿子的老师,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你难道就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责任吗?’还说什么‘教不严,师之惰’,山长没有教好他的儿子,就是山长平时偷懒教得不行。”
“笑死人了!”赵怀月被毛有廉这番话给气笑了:“前半句‘养不教,父之过’,他怎么不提?”
“是啊,山长当时气急了,也搬出了这句话反驳毛大人。可是毛大人听后更加生气,说山长根本不会教书育人,只会误人子弟,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废物,自己的儿子就是被他教坏的。”
“哼哼哼!”赵怀月不由发出了一阵冷笑:“毛有廉啊毛有廉,这回你可真是祸从口出了!你也不好好想想,公孙山长教出来的弟子有哪些!”
果然,明心紧接着道:“公孙山长听到这句话后勃然大怒,直接抓起桌上的茶杯猛智于地,把毛大人都吓懵了。小人头一回看到山长如此生气:他把之前毛世龙做的那些丑事全翻出来说了遍,而后指着毛大人的鼻子一通数落道‘我公孙太乾教书育人大半辈子,教出来的学生在朝为官的也不在少数,即使当今的吴王殿下也要恭恭敬敬尊称我一声老师。你毛大人说我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废物,是何居心?既然毛大人说我不配教书育人,待明日我就向吴王殿下辞去西席之位!’”
“好,骂得好!”赵怀月忍不住鼓掌大笑道:“没想到一直畏首畏尾公孙山长,也难得硬气了一回,毛有廉这下子可要吃瘪了!”
“是啊,毛大人听完之后,脸当场就绿了!”明心说得那个可叫眉飞色舞:“他立刻就向山长赔礼道歉,不仅保证不再提起此事,还掏出了一笔银子作为书院受灾的赔偿。”
“那么毛世龙这桩事情,那边就算是了结了吧?”
“嗯,只不过刚出了毛大人家的大门,山长就开始发慌了,一直拉着小人问‘明心啊,刚才我一怒之下说得太过火了,毛大人会不会明天来书院找我的麻烦啊?他要是真来了,我该如何是好?’小人安慰了一路,才让他安心下来,没想到刚回书院就又摊上大事了。。。。。。”
赵怀月看完巡夜那四人的证词,“这些本王都已经看过,接下来该去现场看看了。长春先生和公孙山长应该在准备那封书信,钱老和两名舍长现在何处?”
“今天因为出了事情,暂停授课所有学生都回自己的房间了。钱老在北面的居舍,舍长他们也应该在自己的房间。”
“那好,本王和顾少卿去看现场;你跑上一趟,将蒲涛之外的人都带到西居舍前,本王有话要问他们。”
如今卞修炜的房间因为救火的缘故,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不仅书籍和各种生活物品散落满地,而且到处都是泼洒后留下的水渍,上面留存着纷乱的足迹。
桌子下方可以看到有一盏摔碎的油灯,罩子已经被完全摔碎了,灯芯掉出了一半。至于里边的灯油,可以说是一滴不剩,全都在这次的火情中消耗殆尽了。
从现场损毁的部分来看,最为严重的乃是四个地方:西面的窗口,东面的大门,南面的木床,以及桌子下方油灯残骸的周围。
白若雪边看心中边产生了疑虑:“这个火灾现场怎么如此古怪?”
赵怀月问道:“怪在何处?”
白若雪将四处损毁严重的地方指出给赵怀月看,并分析道:“按照常理来说,油灯从桌上落下并引发火灾之后,烧毁最为严重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一片。可是现在呢?一个房间竟有四处地方被严重烧毁,岂不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