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分明是直接拒绝了!”
胡亥也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道:“我倒是觉得陛下不会真的撤走全部侍从的,顶多装装样子。”
“扶苏不会,我也不会。”
嵇恒很平静,笑了笑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政治路线产生了分歧。”
“再则。”
望着各种打量自己住处的市人,嵇恒摸了摸鼻子,也是颇为好笑,看热闹的习性,国人何时都存在着。
“彻底撇清干干系,或许在你们看来,有些难以理解,但从政治角度去讲,其实是最佳选择。”
胡亥一脸好奇。
“除非真的是气昏了头,不然绝不至于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
他可是知道嵇恒的能力的,就算真有分歧,也断不至于此,更不会落得这般地步,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自然也不存在求同存异的可能,政治之道,从来都是赢家通吃,输者失去所有。”
嵇恒并没在街头走太久,只是大概的走了走,便顺着人流,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政治层面,其实关系越简单,越纯粹越好,不然反受其害。”
“天下改制,牵涉到的是方方面面的利益,说服一个扶苏是没用的,何况本就没多少机会说服。”
“你好我好。”
他挤出人群,当着众人的面,去到了紧闭的大门外,推开门,直接进入了其中,只听得砰的一声,屋门彻底关上了。
“只是嵇恒,你跟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会闹到这种地步,我对陛下还是有些了解的。”
“是有能说会道者,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德服人,以道理去说服他人,但那基本只存在于打天下时,真的到了坐天下时,更多的还是利益的勾兑。”
“利益的置换。”
“继而维持天下的和气。”
“如今扶苏的确大权在握,但他只是一个人,即便身为皇帝,也没办法事事如意,对于扶苏来说,远离这场政治风暴,以一个决裁者的身份,来平衡其中的矛盾冲突,显然才是最合适的。”
“而非是注主动先择边。”
“这只会逼的他走向满朝大臣的对立面,这对于任何一個当权者,都是十分危险的。”
“扶苏目下已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他自是能察觉到其中的危险,故这次的事,其实算是互相的一种成全。”
“他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地的,更不会轻易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而我也需摆脱过去大秦对我的影响,将自己的想法,尽情的在天下挥洒。”
“你们都远离朝堂,也很少牵涉进朝堂的政治漩涡,对其中的暗流涌动知之甚少。”
“大秦安稳的朝堂之下,其实一直存在着各种暗流,朝堂也从来不是风平浪静的。”
“只是天下过去为关东叛乱,吸引走了绝大多数关注跟注意,所以这种隐患迟迟没有暴露出来。”
“当年我在狱中就说过,大秦这辆战车,其实内部早就腐朽崩塌了,全靠始皇勉力支撑,后因我的插手,又多了点挣扎的空间。”
“但内部的腐朽依旧存在。”
“军功爵制,这不完善的体制,这庞大而又累赘的体系,用民过甚,劳民无度等等,整个大秦,从立国开始,就只是搭建了一个草台子。”
“一群人在这草台子上,尽力的表演支撑着,但这个草台子是没有承受能力的,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倒塌的气息。”
“大秦能活到现在。”
“完全就是靠着无尽的压榨那些老秦人,靠着军功爵的大饼,来保持高强的军力,借此镇抚天下。”
“这层窗户纸是很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