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祝宅,前不久还晴空万里的老天爷,突然就无理取闹地下起了雨,秋老虎倔强留下的一点暑气,被湿润无情地挤出,湿热像怪物黏腻的五爪,从地底下伸出来抓着祝染的脚脖子,拖住她的脚步。
保镖在她头顶撑着伞,略低头,语气没什么情绪:“小姐,周总跟夫人在家等您。”
祝染嗯了声,莫名回头看了眼禁闭的铁门,旋即深吸一口混着泥土味儿的桂花幽香,恹恹的神色一扫而光,隐形的尾巴“啪嗒”一甩,又是一个能骂十八代人的小狐狸。
等她昂首挺胸地进屋,保镖收了伞,等在门口。
高顶客厅里,细细雨声被隔绝在外,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祝誉跟盛媛坐在大厅的中央沙发上,瞧见她进来,祝誉将手里的茶杯放回茶几,“咔哒”一声,在一望无垠的客厅里,尤为醒耳。
对这紧张的氛围,祝染就跟感知失灵似的,大摇大摆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夫妇对面的的沙发上,欠揍的乖巧坐姿,等候发落。
祝钰没在家,估计被妹妹坑得,在公司忙得四脚朝天,这两天的各种公关,有的他受,不仅如此,出公司都有被媒体堵的风险。
祝誉装模作样压了压心脏,抬起左右各三条鱼尾纹的眼,一脸深沉地质问:“你没事去资助贫困学生做什么?”
他跟盛媛都不可置信,向来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儿居然会去资助贫困学生,差点就信了网上闹得沸反盈天的“包养”论。
但亲力亲为的资助实在是太蠢,祝氏每年也会参与不少慈善活动,中间都有各种基金会作保,就算出事,也不会落到祝氏头上。
他们这大小姐,到底被养得天真过了头。
祝染“哦”了声,轻飘飘地:“这得怪你们给得太多了,我没地儿花。”
这是在阴阳怪气上次他们冻结她账户的事情,她的股份是老爷子给的,可不是祝家父母。
盛媛抿了抿唇,直直看着她:“你非要跟爸妈这么说话吗?”
“那要我要说什么?”祝染疑惑歪头,很快就顺从地改口:“其实真实原因是,我淋过雨,所以要给别人打把伞,可以吗?”
她眨了眨眼,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像个认真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
盛媛被噎得不轻,被她澄亮的眼看得心虚又愧疚,却又低不下头,交叠在腿上的手,无意识握紧。
祝誉暗暗深呼吸,以免被小崽子气得中年早逝,旋即平静地问:“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的丑闻对祝氏,对天越有多大的影响?”
祝染理不直气也壮:“知道啊,你们想怎么处理?
祝誉再次审视自己这个女儿,意识到他们也许完全不了解她,沉吟片刻,他压着快要揭竿起义的怒气,缓缓道:“反正你在跟周乾闹分居,那最近就住家里,风声过去再出去。”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先将网上的谣言热度压下去,他们除了得给大众交代,还得给天越那边一个交代,可不能让这倒霉孩子在这个节骨眼冲动坏事。
两家的合作,绝不允许因这种无中生有的丑闻受到影响。
祝染下意识提高声音:“不行!“
让她在家里,天天对着已经撕破脸皮,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的父母,她宁愿跟周乾住一起,好歹还能井水不犯河水。
祝誉脸色彻底冷下来,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由不得你行不行。”
——
进入梧桐巷前,公关部理负责人给周乾来了电话:“周总,背后买热搜的人是李佳芮李小姐。”
李佳芮跟祝小姐合不来,天越上下的员工谁不知道?经常在茶水间听公司女员工讨论,偏心地评价她们祝小姐更漂亮,家世也更好。
周乾心里担心着小狐狸回窝挨骂,听见这话,嗯了声,好似随口一句:“联系李枫,告诉他不想暴露在李家公司干的那些事儿,近期最好是限制一下他宝贝妹妹的可支付余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