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者笑起来:“太天真了。”
他的笑意很淡,语气也很淡,夏让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审判者的下一句话紧跟而上:“我知道你们的任务。”
夏让尘的瞳孔不动声色收缩。
他转过身。
审判者仍然静静坐在长椅上,被繁茂的玫瑰花的包围。
荒城破败颓废,只有这一隅宁静美好。
像是天堂投射到地狱的海市蜃楼。
连同着这个人,也不真实起来。
他只是坐着,垂着眼眸,就有一种孤寂之感。
仿佛,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审判者在夏让尘的注视中抬眼:“你说得对,永生对我而言,是惩罚。我等来了我想要的,得不到,原是我活该。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他闭上眼,抬起脸。
高挺的鼻梁投下了阴影,皮肤在光下有着一层绒绒的柔意,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暴露了审判者情绪的波动。
他似乎在挣扎,强迫自己做出一个决定。
耳机另一端不断有说话声,指挥官对此置若罔闻。
夏让尘竟然放任自己站在原地,等待一个不知道是否会给出的答案。
审判者终于睁开眼。
“原路回不去了,你们不可能活着走回去。”审判者平静地说道,他好像恢复到了夏让尘初见时的状态,“来时电梯到负一层,直走到底,右边那间太平间有密道直通到隔壁政府大楼。让你的飞行员停在政府大楼楼顶,那里的丧尸都被吸引到这里了,很安全。”
夏让尘哑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审判者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好好活着。
这在末世,是一个多么奢侈的愿望。
夏让尘点头,快步离开那里。
审判者一路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荒城中,不发一言。
心口很疼,审判者早已熟悉了这种钻心的疼痛,一百年来,只有疼痛和思念让他还有活着的错觉。
这一百年,终究还是太长了些。
他垂下指尖,看向自己的手心。
那里静静躺着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是他偷偷在夏让尘靠近自己时,从他的口袋里摸出来的。
“审判者谨上。”
他轻轻念出了这五个字,抚摸着纸张细微的褶皱处。
就像在几分钟前触碰夏让尘的手指。
一滴温热的液体溅在那张纸上,模糊了字迹。
审判者蜷缩成一团,右手的枝条察觉出他彻骨的悲伤,轻轻倚靠在他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