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同学挺热心的。”
“年级第一呢,”谢晏看着窗外,随口答着话,“可不得友爱同学。”
他靠着能动的左腿和右胳膊勉强把自己弄进了谢母那辆阿尔法里,坐在后座上,折起来的轮椅就放在他旁边。
怕路上沉闷,谢母一直在找话题和他聊天。
“去年家长会的时候一直听老师在夸他,但人没怎么说话,还以为是个冷淡的孩子,没想到人挺好。”谢母想起旧事,“那时候,你们班主任说把他换到你旁边,其实我还有点担心。”
谢晏有点疑惑,回过头:“担心什么?”
“怕你跟人家相处不好。”谢母笑了下,又叹了口气,“你跟你爸一个脾气,性子直,还不会说话。”
谢晏:“……”
“不过,现在我就放心了。”
“……嗯,”谢晏说,“他其实……挺好说话的。”
就是可惜厌学。
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救一救。
·
车子一路驶向了医院。
他被推进影像科拍了片,结果果然不太好。
“真要打石膏吗?”谢晏又确认了一遍,“一定得打?”
“除非你腿不想要了。”医生看都没看他。
“……”
“为什么不想打?”谢母在边上问。
谢晏有点郁闷:“很难看啊。”
他万万没想到,从ICU出来后靠着奇妙的恢复速度摆脱了打石膏的命运,竟然在这里翻了车。腿上打石膏的话,不仅正常的裤子不好穿,甚至洗澡都不方便。
谢母就笑:“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了。”
“青春期吧。”医生也觉得好笑,不过这事没得商量,“你要是能老实点,戴个十几天就差不多了,年轻人恢复速度快。回去让你妈多炖点骨头汤给你喝喝,补钙。”
谢晏:“……”
谢母:“好的,我记下了。”
谢晏低头搓了搓脸:“我没带能换的裤子。”
他今天穿的是跟西装校服配套的那条衬裤,是条长裤,而且不够宽松。
“先脱了吧。”谢母接上了话,“我车里有小毛毯,一会儿给你遮着,等回去再找方便的短裤穿。”
谢晏:“……”
“怎么了?”谢母问。
谢晏答不上来,就算他接受了这位温柔的母亲,也暂时还做不到在对方面前脱裤子。
“……要不你先把毛毯拿进来。”好半晌,他认命地说,“拿进来我再脱。”
“跟妈妈还害羞呢?”谢母就笑,“你哪里我没见过?”
中年医生自觉很有共鸣:“孩子大了都这样。”
谢晏:“……”
谢晏脸要熟了。
他等谢母拿毛毯回来,才扭扭捏捏进了帘子后面脱裤子,然后就一直抱着那条小毛毯,连医生帮他打石膏的时候都没拿下来。
仿佛那不是一条毛毯,而是他的救命稻草。
这都还好,最丢人的是重新上车的时候,他只有右手和左腿能使力,腰上的毛毯差点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