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听见这话,心下一惊,乔夫人从未见过自己,自己言语之间也从未流露过自己的主子是谁,乔夫人是如何知道自己是服侍顾小妇的。
她知道现在的形势大概是请不到张医师了,只暗悔方才应该再果断一点出手将张医师带走才是。
“夫人……”
乔玮当然也不会回答她,也不想再和一个婢女纠缠,“回去吧,再说下去,我就要怀疑你和你的主子对乔小妇肚子里的孩子别有用心了。”
婢女听了这话,也不敢再多做解释和逗留,急忙起身行礼行退下了。
孙安也有同样的疑惑,“嫂嫂怎么知道一定是顾小妇的人而不是顾嫂嫂呢?”
乔玮反问孙安,“那你觉得呢?”
“张医师替顾嫂嫂诊过脉也单独告知过脉象之状,所以顾嫂嫂不必问,若是关心乔家阿姊的脉象,大可以大大方方来问,这本也就是主母的职责。”
乔玮的眼里满是欣慰,“你说得很对。”
“这个婢女鬼鬼祟祟非要将张医师请走,行事一点儿也不正大光明,瞧着也不像是顾家嫂嫂的行事。”孙安觉得顾家嫂嫂说话虽然有些难听但胜在直接,倒是顾小妇说话行事老是拐弯抹角地要人猜,“所以也就只剩下顾小妇了。”
“若是你仲兄看到你如今的长进,也会高兴的。”乔玮笑着道。
孙安眼里满是高兴,“兄长都说给封了百夫长了,只是暂时只能在他的麾下,不过可以保留晋安兵的番号。”
“你真想好了?”乔玮也惊讶于她的坚持,但更多的是她感到高兴。
孙安点点头,“既然身在武将之家,又岂能怯战而做小女儿姿态。虽说是有兄长的庇佑,可我在白石山也是实实在在地出生入死了,一个百夫长而已,我还是担得起吧!”
“自然是担得起!”乔玮见她一扫离开白石山之事的颓唐,如今又这般活泼起来,也是高兴的。
倒是连旗十分不解,“女公子,那若是赵将军不喜欢你舞刀弄枪的样子呢?”
在鲁府暂住着待嫁的赵霏可就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若不是说话行事还算是爽利,不然真能和谢春弗有的一拼。
赵霏也说过,自家的兄长先前和原配夫人华氏十分恩爱,那华氏就是温柔谦和的性子。
“我管他喜欢什么!”孙家的女儿自有自己的傲气,“反正我再装也装不出那贤惠人的模样来,他也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休弃了我。我倚仗的又不是他一个男人的喜欢不喜欢!
说起来也真怪,这顾家嫂嫂性子烈,这顾小妇反倒不爽快,这是一家子的姊妹吗?”
“不被偏宠的自然要有些手段。”
姑嫂之间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看见顾绫昀从拐角处走出来,“乔夫人这是同乔妹妹说完了体己话了?可是要回老夫人那里去接小公子?”
“是。听瑢儿说,近来小妇关照她颇多,我这个做阿姊的倒是要谢谢小妇。”
顾绫昀连道,“都是为了服侍主君的,互相照拂也是应当。夫人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将妾身当做妹妹一般来教导。”
乔玮可没兴趣在外多认一个妹妹,何况还是一个对自家妹子有恶意的人,“小妇可是出身顾家这样的名门大族,我们乔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在你们面前充大,怕也是不映衬。”
“夫人说笑了,如今君侯的身份地位谁能不知,妾身想喊夫人一声阿姊也是高攀的。”
乔玮也不接话,“小妇今日特地来同我寒暄这几句,想必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其实大可以直说。”
顾绫昀看向乔玮身后的张医师,“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的病症也是吃了多少的药都不见好。今日张医师这样的千金圣手来诊脉瞧过了,可是先前的医师判断有什么不准的,另外可需要注意些什么?”
张医师躬身作答,“夫人的脉象于病症情况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民妇已经同夫人交代十分清楚了,至于先前的医师是如何诊脉判断的,民妇并不清楚。夫人的病症并不少见,舒县的名医也不少,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误诊,小妇大可放心。”
顾绫昀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对着乔玮解释道,“乔夫人别误会,阿姊性子甚是要强,也不愿意麻烦旁人,我怕她讳疾忌医的,反耽误了病情。这才不得不多嘴问上一句。”
“应当的,一家子姊妹之间,总是荣辱与共,互相扶持的。”
顾绫昀仔细打量着乔玮的脸色,觉得她应该没有起疑后,这才笑眼盈盈地奉承,“是,夫人与乔小妇也是这样相互扶持的。”
“乔家虽然家境不显,但小乔在家中的时候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小妇既然比她略年长一些,还请多关照几分。”
虽然顾绫昀用心也不纯,但乔瑢如今有着身子,多一个朋友总胜过多一个敌人。张医师无论诊断出了什么,但乔玮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她都不准备多管闲事,顾绫昀如果是个聪明的,就知道乔玮的意思和条件。
“夫人这话是折煞妾身了,只要乔家妹妹不嫌妾身多事,妾身是很乐意与乔家妹妹亲近的。”顾绫昀从善如流,立刻便改了口。
乔玮和顾绫昀作别,又回到了荀老夫人的院子。
孙登正坐在荀老夫人的怀里吃着一块饴糖,双眼迷离地边吃边打盹儿。
荀老夫人将孙登抱回到乔玮的怀里,“你和小乔说完体己话了?孩子困了,你抱下去好好陪他睡吧!”
孙登一闻到乔玮身上熟悉的气味便双眼一闭,安然地睡过去了,连饴糖掉了都没知觉。
“多谢老夫人了。”乔玮瞥见荀老夫人的桌案上还摆着一套经书,心中念头转动,“先前有个道士送了我一本经书,叫什么《术要经解》。我闲时翻过,但对于道家的奥秘一知半解,反倒看得云里雾里。老夫人若是不嫌弃,我下次将这经书取来送给老夫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