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许嬷嬷主仆两人都被惊得呆在了原地。
单子玦的声音压得十分低沉,愈显阴森可怖,“京营节度使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但凡她一声令下便指哪儿打哪儿,又有那个辅国大将军郑安……”
“虽说那二十万大军早已退回驻地,但他们却也是离着京城最近的那一波,随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支援,咱们拿什么能跟她斗?”
“莫说一切不过只凭我一张红口白牙,便是铁证如山,她依旧可以靠着这三十万大军稳坐江山,顶多不过是名声难听些罢了。对了,母后或许还忽略了北边的严将军,那也有二十万大军呢。”
先前单若泱变卖嫁妆几乎豁出去倾家荡产才救下了那二十万大军的性命,搁谁心里能不动容?
严将军及那二十万大军的立场几乎无需质疑。
唯一的不足之处不过是离着京城稍远了些,但依着目前大周的情况来看,无论是谁叛乱了,有那三十万大军在前头顶着也足够撑到北边的严将军赶来救驾。
很显然,想要强行将她赶下龙椅是行不通的。
“难怪那些老东西一个个都含糊其辞的没个明白态度!”太后这才恍然,脸色难看极了。
单子玦:“……”合着搁这儿上蹿下跳的心思不老少,却连这么点东西都还看不透?
真真是蠢得够可以。
不过,“那些老东西”又都是谁?
“这么看来你的提议倒仿佛是唯一一个法子了,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落人话柄?”太后有些迟疑。
她想的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以“正义”之身行事,如此她才能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垂帘听政,而不必担心会遭人非议。
可若是按照单子玦的提议去做……好好一个年纪轻轻的人说死突然就死了,未必太过奇怪了些,将来只怕少不得要流言满天飞。
她是希望自己能够名垂青史的,可不想要这样的污点。
全然不知她心中所想的单子玦无疑是幸运的,否则那白眼儿指不定要翻出眼眶了。
见她明明动了心思却又迟疑不定,脸上就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来,叹道:“若不这般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呢?局势已然完全被她掌控住了,咱们若想成事只能剑走偏锋。”
“无论那几十万大军再如何厉害,只要她一死,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这是唯一一个能避开正面交锋的法子,还不必急吼吼地将自个儿暴露出来引火烧身。便是一击不成,咱们也可以躲在暗处再寻良机。”
“至于母后说担心落人话柄……这其实根本无需在意,只要咱们行事小心些别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哪怕到时候当真少不了流言蜚语又如何呢?”
单子玦嗤笑一声,冷酷的声音中饱含蛊惑的意味,“母后方才也说了,背地里关于父皇与众皇兄皇弟之死、甚至是我这条腿的传言都从未少过,可又何曾动摇了她的权势地位?甚至于根本都没有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说到底,手段如何并不重要,左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太后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犹豫、挣扎,但更多的却还是跃跃欲试的激动亢奋。
见状,许嬷嬷的心里当即就是咯噔一声,忙劝:“主子三思啊!这种事儿一旦败露可是要诛九族的!”
“这不比先前明刀明枪以卵击石来得隐蔽又可行性更强?”单子玦一脸纳罕,看着她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些许狐疑之色,“先前你不劝,这会儿着急忙慌跳出来劝什么?”
“……”那是她不想劝吗?是劝不动啊!
许嬷嬷又急又慌,可猛然间对上太后充满疑虑的目光时,那颗心却是瞬间冻住了。
嘴巴动了动,却仿若瞬间得了失声症一般,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单子玦默默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仿佛方才的话不过只是随口一说,接着看向太后,说道:“母后,这是咱们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子,倘若母后担心……那儿臣也别无他法了,只能劝母后死心认命。”
死心?认命?
不可能!
单若泱那样一个难以掌控的人坐在上头,她这个太后做得真可谓憋屈至极,这根本不符合她的期待!
更何况这段时间亲眼看着单若泱高高在上权掌天下,她也着实眼热得很,一颗心已然不能再满足于先前的那点期待。
她想要的更多。
想到这儿,太后一咬牙,心一横,“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办!”
单子玦面上一喜,迫不及待就与她展开了更为详细的商讨,冷不丁突然问道:“方才听母后的意思,似乎还有其他人对她不满?不知都是些什么人?回头儿臣去再试探试探,若能多拉拢些帮手便再好不过,否则咱们便是将此事办成了也没准儿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呢。”
太后丝毫没有隐瞒,还只赞他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