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弓起肩背,把姿态尽可能做得与平常不同,才犹豫着转过身。
日光洒在付铮的乌发上,闪着金灿灿的光,她依旧是那样神采四溢的模样,只是眸子里多了几分未曾见过的柔情,衣衫也更为端庄华丽了些。
见“侠客”不说话,付铮扬起笑脸,说道:“不瞒这位大侠,小女之夫亦是开阳门,所学招式与您差不多,是吧,赵水?”
她转头看向“赵水”,那人才上前拱手,点头道:“是。”
看着付铮甚为自然地挎上那“赵水”的臂弯,藏在面具后的赵水不禁叹然——小女之夫?赵水啊赵水,你小子还真敢做梦啊。
“方才多谢这位侠客相救。”那个梦中的“赵水”说道,“不如到在下的府上坐坐,让我夫妻二人做宴答谢,如何?”
赵水倒的确想看看,在他梦里的自己会是怎样的境遇。
于是他保持着耸肩的姿势,点了点头。
梦中“赵水”的日子,果然过得比现实中的他惬意许多。
一个挂着“赵府”的大宅子,仆人不多,但家中各处被操持得井井有条,虽然布置简朴,但该有的装饰点缀全都恰到好处。
往侧院拐进去,一汪小潭边上的轩堂里,热热闹闹地聚了七八个头发斑白的人。“赵水”他爹正跟其他几人展示着新做的小玩意,而他娘则跟朋友围成一桌搓着麻将,脸上那藏不住的得意一看就知道赢了不少钱。
再往后院走,经过个小习练场,此时赵风正在其中抛着铁器,对准对面的橘子甩去。接过一个手滑,铁器在空中打了个弯儿,“噔”的声击在了旁边的竖牌上。
“说了几遍先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听到没!”走在最前头的“赵水”喊道。
“哦。”赵风不情愿地回声道。
跟在两人后头,赵水看了眼场边的竖牌子,不由得停下脚。
“行军令。”他轻声念道。
原来在梦中的他,已经成了行兵打仗的将领了啊。
“大侠,请往这边!”付铮停下脚,向赵水招手道。
他收回目光,看着前面的付铮,面具下,不禁悄悄弯起嘴角。
真好。
赵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热情好客、知恩图报。梦中的这位“赵水”极力挽留他多住些日子,说什么“自家门派都是一家人”,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还拿自己的锦衣送给这位“哑巴侠客”穿,没有丝毫的厌烦之情。
不过他平日里也挺忙,经常早出晚归,家中就剩付铮一人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但赵水从未见她现出一刻的疲惫,反而每日都洋溢着笑脸,对待他这位“客人”,也考虑得甚是周到,仿佛像对自家人一般。
就这样,赵水优哉游哉地在“自己的府上”住了好几日,一边想着脱离梦境的法子,一边却又很享受眼前这美好的每时每刻。
直到有一日,苏承恒穿着一身官服急切地登门,情况开始发生转变了。
他有些着急地问“赵水”今日没上朝是去了哪里。
“他一早就进宫了。”付铮回道。
“可我问过城门守卫,没有他今日入宫的记录。”苏承恒问道,“城主本来约我们一起商讨南方洪灾一事,事态紧急,他不会耽搁——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会啊……”付铮回道,忽而眸子一抬。
“想到什么了?”
“他这段时间倒是说过几次,什么自己快要走了、好生过日子之类的话,该不会真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眼,付铮立马放下手中的浇花的壶洒,跟着苏承恒跑了出去。
躲在廊道拐角的赵水眼瞅着他俩跑出大门,啃了口果子。
得,也跟过去看看呗。
一路寻过去,街巷群楼在余光中模糊着闪过,不知不觉,赵水跑到了一处山中高地。
“你究竟是何人?”前头传来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