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沐尘说道:“阚从事有所不知,金旋先是遣税吏上山催税,后又派郡中衙役在下山路上设卡,若不足税上交便不许我蛮民下山。山上山下通讯不畅,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阚泽心道:“你五溪蛮比那山越更会翻山越岭,岂会被区区山路所困?”
他面上不露分毫,问沙沐尘道:“如此说来,倒是其情可悯。却不知那些税吏、衙役今在何处?”
沙沐尘道:“都关在山上。不过阚从事不必担心,他们衣食无缺,也无性命之忧。”
阚泽颔首说道:“如此甚好。”
二人掰扯半日,都没扯到正事儿上。沙沐尘面上并不着急,阚泽更是气定神闲。
二人皆深谙谈判之道:谁先扯到正事儿上便输了半步。
留赞昂首坐于席上,一副军人本色。
虞翻老神在在,摇扇饮茶,似是二人谈话与他无关。
反观坐在对面的各部首领,大多已有不耐烦的神色。
以往,无论与他族的争端,还是与官府打交道,都是沙沐尘出面。他们与久历事故的沙沐尘不同,并没有多少耐心。
今见二人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事儿,虽然不敢插嘴,却都快坐不住了。
尤其是看到对面虞翻不停地摇着那把破扇子,更是烦气,心道:“大冬天的,有那么热么?”
谈至正午,沙沐尘邀三人饮宴。阚泽问道:“敢问族长,麾下士卒如何饮食?”
沙沐尘笑道:“我族与山下不同,以炙烤肉鱼为主,不过此番下山,有不少郡中百姓同情我族遭遇,送了不少米粮,也间或煮食。”
沙沐尘也趁阚泽问话,借机暗示自己出兵颇得民望。
阚泽不以为意,亦笑道:“以我军中惯例,将官与士卒同食,既入族长军中,便也与兵士们一起用饭吧。”
沙沐尘心道:“往日在舅哥家里也见了不少文士,虽都博学雅致,却多虚礼。
“这位阚从事虽然文弱,却也颇有豪迈气度。”心上便钦敬了几分。
他对阚泽说道:“既如此,若三位不嫌弃我营中粗陋,便请随我到帐外用饭吧!”
众人来到帐外,见营中升起许多篝火,每堆篝火旁都有十余蛮兵围坐在地上,有的炙烤鱼、肉,有的架起陶罐煮粥,有说有笑,很是随意。
因无战事,也有一些士卒端着酒碗边吃边喝。
沙沐尘与众首领出帐,营中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沙沐尘抬手向下按了按,让大伙儿坐下继续用饭。
虽说是与士卒同食,但毕竟地位不同,沙沐尘也不敢怠慢贵客,便令士卒又升起一堆火来,取来酒肉,与阚泽等人边烤边吃。
三人都不是迂腐之人,撩衣坐地,学着众首领与蛮兵的样子,吃吃喝喝,倒比在将军府里饮宴时更加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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