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了丹药炼制的比试。各院抬出的炉鼎比前一天所用的鼎都大了一圈,虽然形状各异,但皆是青铜铸造。藏天书院的炉鼎为四足方鼎,鼎身雕有“藏天书院”四个篆字,每面一字,鼎盖是一朵莲花的造型,显得威严庄重。应天书院的是三足圆鼎,鼎身雕刻着山川流云,鼎盖为一只踏云展翅的飞鹤,有几分超凡脱世的味道。雪林书院的也是四足方鼎,但鼎身雕的是“饕餮”纹,鼎盖是一头张着大嘴的吞天噬地的“饕餮”,显得极为霸气。丹药炼制的规则是:从桫椤、珙桐、望天草、水杉、玄叶花等二十四种珍稀药草中选择十二种,炼制一枚能治愈内腑恶疾的丹药,每院两人出战。闻殊院长吩咐教工端出一盘灰色药粉,说道:“这是一种可伤及内腑的毒药,炼丹之人需根据自己的判断炼制,炼制丹药,炉鼎的撑控,丹药的转化与生成,都容不得一丝马虎,是极耗心神的,故希望各院能派出杠鼎之才,在最后的药比中一较高下。”从文试到理演,再到现在的丹药炼制,参试人数越来越少,但从使用的鼎器以及所用珍稀药草的阵势,伏觞这才发觉,丹药的炼制才是整个研学交流的重头戏。各院依次派出了两人上场。这时伏觞的脑海中听见方凌说道:“就是那人,左侧的那个。”“那个身材消瘦的,窥探我们后山别院?”“这两日他一直没出现在理院,只窝在四勿斋了。”“他是在养精蓄锐呀!看来雪林书院是要倾力一战了呢!”那人走向场间,忽觉得后颈一凉,不禁转身向后看了一眼。海那赫见状,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忙关切地问道:“蒋苏,如果觉得用胡文萧不妥,现在换还来得及。”蒋苏沉吟了一下,说道:“海副院长,也没什么不妥,虽然我一个人足以应付,但对文萧是一个难得的历练机会,就不要再换了吧。”蒋苏回头那一望,刚好看到咧着嘴笑的伏觞,他心中更是狐疑。那个时候,伏觞正低声问身旁的一个学子,副院长和院监谁大。那名学子说:“那就要看有几个副院长了,各院都不尽相同的,但院监都是一个,咱们藏天书院,只设两个副院长的职位。”伏觞开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院监还是比副院长有实权呀!”那名学子觉得伏觞的想法有些古怪,便缄口不言,集中精神看着前面。参加炼制丹药的六人,上场后便围着那盘灰色药粉看了良久,都是默不作声,其实都在心中飞速计算着药材与用量,不敢有一丝差错。藏天书院的那二人十分默契,离开药盘后,一人燃动炉鼎,一人选用药材。应天书院的则有些犹豫不决。蒋苏不慌不忙,一边燃火温鼎,一边打着手势,让胡文萧选用药材。不出方凌所料,他动用了真元,引动法则之力催动炉火。雪林书院的炉鼎虽然起火最晚,但炉火升得最快,不一会那具炉鼎就泛出暗红色的光芒,鼎身上的“饕餮”纹,像活了一样,渐渐流动起来。就在其它两院还在全力催动炉火的时候,蒋苏已把第一种药草投入了鼎中,药草入鼎即化为一道白烟,从鼎盖“饕餮”的嘴中袅袅飘出。突然,众人惊咦了一声,雪林书院的那具方鼎陡然大了一圈。闻殊院长微微皱起了眉头,焦冉讶然道:“海兄,我眼拙了,难道此鼎就是传闻中的司戊药鼎吗?竟然被你们收入了雪林书院!”海那赫高高昂起脑袋,不置可否。伏觞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就听众人惊叹不已,本来他是要跟着众人表示赞叹的,忽又觉得自己身上穿的是藏天书院的院服,岂能给雪林书院叫好?嘴巴一撇,说道:“整这些没用的,就能把丹药炼好吗?”声音不大,众人却听得清楚。闻殊院长的眉头皱累了,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可掬。轲支觉得这话说的十分在理。焦冉承认司戊药鼎是极品鼎器,炼制丹药有着无法想象的神效,但海那赫那副洋洋自得的嘴脸确实令人讨厌。海那赫觉得伏觞的话极为刺耳,心中不禁恼怒,但此刻,场上炼丹正在要紧关头,这一场他们雪林书院势在必得的,不能因为场外的事情扰乱他们的心神。伏觞在心是问道:“凌哥,这个叫什么戊的药鼎,如果在咱们修界来说,算不算好鼎?”“我不大清楚,如果按照两界的物属层级来说,凡界的器物无论多好,估计在修界都不能入流吧。”“嘿嘿,这我就放心啦。”比起其它两院的谨小慎微,蒋苏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他冷不丁地瞟了伏觞一眼,嘴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不时围着炉鼎游走把控炉火,三种药草投进司戊药鼎后,鼎上飘出一道浓浓的黄烟,他最先把丹药的丹胎炼制了出来。,!与他相邻的藏天书院随后也炼制出了丹胎,且那道黄烟并不弱于他们。蒋苏自然也看到了,他不动声色的催动真元,借助衣袖的摆动,扫向藏天书院的炉鼎。他掩饰得极好,没有人察觉到,然而却没有逃出方凌的神念。“他怎能这样呢?”“谁?怎样了?”不待他问明方凌,就见藏天书院的炉鼎火势骤弱,那两人不禁“啊!”了一声,一阵手忙脚乱,催动炉火补救。众人不明就里,只看到藏天书院的炉火突然起了变化,心想,这可是炼制丹药的大忌呀!弄出这一遭来,即便丹药炼制出来,那成色与品相肯定要大打折扣了。“是那个蒋苏捣的鬼吗?肯定是他,除了是他能有谁!”伏觞心中气愤异常。“他偷用真元作弊,还催动法则之力破坏藏天书院的炉火。”方凌也感到可气。“凌哥,咱们书院的丹药,岂不完了?”“影响肯定不小的。”“他用修真之法炼丹也就算了,还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阴咱们书院,这不行啊!凌哥,你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蒋苏那个家伙得得逞。”“你又不能上场,你上场也不会啊!”“我咽不下这口气,凌哥,你得帮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想不到办法。”方凌有些无奈。“总之,不能让他们炼成丹药,还要让他们大大地出丑,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气。”“就别为难我了,我真的想不到。”眼见蒋苏信手又投进了两种药草,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伏觞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急思之下,脱口说道:“炸鼎!”这两个字不是伏觞在心中对方凌说的,而是真的说出了口。他喊出这一声,鼎倒没有炸,却在众人心中炸开了锅,纷纷转头看向伏觞,他只能报以尴尬的微笑。其实炼丹场上的形势,大家都看得明白,应天书院不温不火,不仅慢了许多,而且每道烟气也都淡薄许多。雪林书院虽有司戊药鼎的优势,但藏天书院那两人凭借沉稳、精湛、娴熟的手法,整体进度毫不逊色。只可惜,那一瞬间意外骤变的炉火,势难扭转败局了。或许海那赫看到胜局已定,爆口道:“何来雌黄小儿,蛮言乱语?”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伏觞时,气势忽弱了下来。他可是认得伏觞的,不论这少年是以何身份出现在藏天书院的,都改变不了他是伏氏三皇子的真正身份。可话已说出来了,又没办法收回,只得两眼一翻,装着不曾见过的样子,好言说道:“都在紧要关头啊!勿言,勿扰啊!”轲支立即表示出了惊奇,这哪里是海那赫的一贯的风格?当真如他所说在炼丹的紧要关头吗?那他那一声暴口,也就是屁话了。伏觞哪里会受他的话,心想你又不是藏天书院的,我怕你个鸟毛啊!何况是你们耍奸在先。便扬声道:“我说炸鼎,怎么了?炉火烧得旺了就不能炸鼎吗?”他不依不饶,正要把话骂回去,忽看到闻殊院长的目光投了过来,他脸上的意味,伏觞看不明白,只得住口。伏觞心中说道:“气死我了,凌哥,你还不快动手,把他们的炉鼎炸了?好歹我话不能白说,气不能白受吧?”方凌很是无奈,只得依他。他心念略动,引下星辰之力,聚向司戊药鼎。蒋苏似有所觉,却又不能确定,只觉得猛然间自己与药鼎断了感应,真元引动的法则之力再也催动不了炉火,紧接着就见炉火一晃,火焰爆涨。这哪里还是炼丹?分明就是在炼鼎了。他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掩饰自己修士的身份了,腾身而起,双手打出一个法诀,拍向司戊药鼎。整个药鼎已被方凌的星辰之力凝结住了,他那点法则之力简直不堪一提。“砰”的一声巨响,腾在空中的蒋苏被震得向后弹射而去。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方凌神念一收,司戊药鼎应声而炸。:()天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