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桐不知道这些年那些族人经历了什么,认为他们太贪念世俗凡尘的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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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族长,但在族中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说不,没人再敢吱声。
他离开族人生息的地方,按照副卷的记载一路寻访,在冥月山脉深处找到了“开天院”的遗址。
生在曦原的吕桐,总认为世界就是那样的,所看到的,都是理所当然存在的,当他在冲云山初见那座远古宗门时,也就是感叹它的高大雄伟。
到了“开天院”,眼前所见与圣宗又有不同,那时他还只认为是建筑风格不同罢了。直到后来他离开曦原踏入世间,方自觉得“开天院”竟然是一派光怪陆离的异世景像,与当世之景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然而他在开天院翻遍所有的典籍,也没有找到那部“开天神典”,册籍中只记述院中确有这部神典,但没有记载它最终的去向。
他在查阅时,发觉开天院的确如圣世光明神典副卷记载的那样,他们似乎并不看重修真之法,而是以工法与数理另辟蹊径。
他悉心研读,渐渐对工法与数理有了基本的概念,觉得它们所构架的文明与他所认知的世界有很大不同,从中也看到了修真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修真的世界,是以人族的自身为中心,通过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从而获得或驾驭天地的力量,但是凡人受自身先天条件所限,能修行者,万中无一。
而工法和数理则不同,它完全抛开这个限制,反以天地自然为中心,通过对自然法理的认知与研论,创造外物并利用外物的辅助,从而获得或驾驭自然界的力量。
大体上来说,两者道殊同归,但后者似乎更具普遍性,也就是说在理论上,工法与数理可以让每一个凡人都可以拥有修真者一样的力量,可以像修真者一样,摆脱天地桎梏,纵横世间。
但两者谁能走得更远呢?这是工法最后的疑问,当然这也是吕桐的疑问。
谁能走得更远,暂且不论。
也许是因为他已修至混元境,难以舍去这一身通天修为,他认为世间修凡两界的秩序还是应该存在的,如果像开天院那样,修凡不分,天下岂不乱了套?
工法与数理的奇妙与威能,吕桐是不能否认的,甚至认为它作为一种普世的文明,更有存在的意义,毕竟能修真的人很少,比如,他的那些族人,受先天条件限制,就无法能踏上修真之路,但可以利用“工法”活得更好一些。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种文明远不是单一个体能构筑起来的,所以无论日后怎样,他都要把这种普世文明带给他的族人。
为此,他在开天院参研了二百余年。
吕桐就是在开天院遇到黑饕的。
他参研之余,时常会想到一个问题,这里的人呢?为何也像圣宗那样,突然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很想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端倪。
有一日,他在开天院中一处类似祭祀的石坛后面发现一扇隐蔽的石门,它和那些嵌在墙中的石砖一样,边角平整,中规中矩,若非是上面的青苔与别处略有不同,他也不会觉察到它是可以推动的。
他推开那扇石门,眼前现出一条通向地下的暗道,那条暗道不知被封了多少年,但里面的空气却不显阴腐潮湿。
他拾阶而下,正在思量这幽暗深邃的暗道不知通向何处时,前方渐渐有了油火的亮光。
有人住在地下?
他自认为一身通天之能,可是这些年来却不曾被他察觉,心中就有了一丝警惕。
通道尽头陡然变得开阔起来,且灯火通明。
那是一间巨大的石库,里面摆放着数百具雕工精美的棺椁,石库四壁立着一排排金属书架,大多是空置的,除了一些书籍,还有一些晶石之类的小物件。
他找了一遍并不见人影,却在石库的最深处看到了张着大嘴的黑饕。
黑饕记不清多长时间没看到有人从上面下来了,那时的黑饕还不会说人族语言,高大粗壮的体格像一座小山丘,一身铮亮的黑色鳞甲。
它被一条手臂粗的玄铁链禁锢着,乌黑的铁链一端连着它颈间的金属项圈,另一端连着石壁。
很多年以后,当他们谈论初次照面时,黑饕说它的嘴天生就大,但吕桐认为那个时候,它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时间久了肯定待傻了,猛然间看到一个“人”,它应该是十分惊恐的,而且还有些神智不清。
石库像一个巨大的杂物间,但从摆放的棺椁来看,这里有点像墓室,吕桐以为黑饕是守墓的妖兽,所以对它并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