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府。
门吏从前院内出来,对着门外的中年男子道:“宋先生,跟我来吧。”
这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宋文鸿了。
他面上露出喜色,从袖中掏了掏,递了过去。
“有劳了,不知卢学正近来心情如何?”
门吏顿时眉开眼笑,伸手作扶状,顺势将银子装进了袖中。
随后一边引着宋文鸿进去,一边正色道:“今日老爷回府时脸上不见笑意,刚回来就去了书房。”
宋文鸿点点头,心里了然,看来卢夫子这个习惯还没改,每当心烦意乱之时就喜欢钻书房。
到了卢府书房。
“咚咚咚!
”学生宋文鸿前来拜谒夫子。”宋文鸿毕恭毕敬的开口道。
“进来吧。”
宋文鸿推开门进去,江都府学正卢观从书案前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他。
宋文鸿连忙走近,作揖道:“贸然来访,还请卢夫子恕罪。”
卢观点点头,脸上似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直说吧。”
虽然他跟宋文鸿是师生关系,可也只是授业之恩,却无太多师生之情,这些年来也未曾有过交集,如今宋文鸿登门拜访,显然是有求于他。
宋文鸿也不尴尬,笑道:“夫子,学生是来为夫子解忧的。”
卢观这才开始正眼瞧他,冷冷道:“你知道我为何烦扰?”
“夫子乃是江都府学正,掌一府学规学风,教化训导,学生深知夫子性情,能让您茶饭不思的,定然关乎江都府治下学风,学风不正,则教化不兴,不知学生猜的对否?”
宋文鸿眼巴巴的看着他。
良久,卢观才露出细微笑容,“坐吧。”
宋文鸿急忙坐下,心里流露出三分喜色来,料想自己猜对了。
两人攀谈了几句,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方才你如何说为我解忧?”卢观盯着他道。
“唉!”宋文鸿叹了口气,却是自顾自说道:“夫子有所不知,学生忝为锦鲤县青崖文院院长,文院内却出了个狡诈之徒,败坏文院名声,蛊惑生员,连县令都被他所蒙蔽,如今更是私授邪说,搞得整个锦鲤县的学风乌烟瘴气!”
卢观有些惊讶,“竟有此事?”
宋文鸿眼中流露出仇恨之色,咬牙切齿道:“学生岂敢欺瞒夫子?”
卢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没想到江都府治下还有这种事情……”
他话锋一转,看着宋文鸿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自然是法办了,夫子是朝廷钦命的学正官,整治学风乃是职责所在,且不说放任下去对夫子的官声不利,只需严加整顿,揪出这只害群之马,对整个江都府的读书人也能起到震慑作用,届时学风自然不肃自清。”
宋文鸿说着,又拱手道:“年关已近,若是赶在年前能将此事办妥,也能在夫子的政绩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文鸿已是拿出了杀手锏,这也是他敢来卢府的底气所在。
每年年底,各地大小官员都要向朝廷汇报,这也决定着明年的升降任命,任谁都会郑重对待。
卢观眯着眼睛,冷哼一声,“你倒是算盘打的精明!”
宋文鸿顿时心底一沉,紧张道:“夫子难道觉得不对吗?”
“哼!本官只是学正官,如何揪人?锦鲤县县令齐致远是江都府知府曲温华的女婿,不说告状,只需在曲温华那抱怨几句,这越权之罪本官吃得消吗?”
宋文鸿心底暗骂一声老狐狸,居然揪着自己话里的漏洞不放。
他一个江都府学正,只要他想,有的是办法给齐致远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