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墨心里有些慌,好在这半年多他也见了些事,稳住心神点点头。父亲和主母都来了,那母亲呢?
他们到的时候,郑傲,郑修和郑伟陪着郑椭正在吃酒。
看到走在最前边的人,郑椭赶紧起身行礼“郑阁老。”
打头进来的郑彪赶紧让开,虽然他很想做阁老,可是也懂,这辈子……反正还不是。对方如此,分明是在害他。郑直为了保住位置,连眼睛都不要了,若是晓得郑彪在家里胡说八道,非得收拾他不可。
同桌的郑傲等人同样尴尬,毕竟大伙好端端的吃酒,对方突然起身,来这么一句,谁也难受。毕竟郑直讲过,外边是外边,家里依旧按照家里的规矩。郑直的真实想法没人晓得,反正众人是欣然接受的。如今郑椭如此,一会儿郑椭真的见到郑直,他们又该如何呢?
走在最后进来的郑墨赶紧对郑椭道“父亲,这是俺十二叔,不是俺十七叔。”
郑椭一听,尴尬非常“十二……爷。”
郑傲笑道“来,都是兄弟入席,谅哥,五虎呢?”
朱千户道“十七爷今个儿还在皇城值夜,不回来了。”
郑椭不免失望,却没留意到郑傲等人反而松了口气。
一进门,郑墨就时刻留意郑椭。见此,立刻笑着向郑椭介绍“父亲,这位是俺姑丈。”
这样介绍相当不便,毕竟如何称呼都是事。好在此时郑彪接过话“谅哥是锦衣卫的总旗,不过这次朝廷升赏就不定要升几级了。”
郑椭上午的时候以为对方是郑家家生子,此刻立刻收敛心神,与朱千户重新见礼。
待众人落座,郑墨又开始力尽所能调节气氛,总算让这顿饭没有败兴。饭后众人闲聊一会后,各自散去。
郑椭父子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一前一后,回到了住处。下午六太太已经做主,将牛角湾的一处一进院子腾出来供郑椭一家使用。有了赵家的前车之鉴,不管是大太太还是六太太,可都不会让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住进来。而六太太可比郑直谨慎,哪怕是郑墨的爹娘,也不会轻易送院子。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六太太从小就懂。
待院门打开,郑墨这才见到了分别一年多的生母贺氏。郑墨原本很高兴,奈何无意中瞅见了贺氏手腕上的淤青,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当然他也不是一年前的文弱书生了,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妥。
贺氏看到郑墨如今健壮了,还有了监生功名,自然高兴。不过碍于礼法家规,没有多讲什么,接过了郑椭为她捎带的残羹冷炙,行礼后退了出去。
待贺氏离开,郑椭这才讲了前因后果,然后向郑墨追问,郑坤下落。
郑椭是八月底的时候,才从从友人那里得知自个的儿子郑墨竟然应贡了。这让郑椭感觉不可思议,毕竟他还在挨县贡,咋也不该轮到对方。本来以为郑墨是用了啥法子冒了他的名,打听后才晓得根本不是那样。对方应得是恩贡,由知府大老爷特意点的。
娘子于氏啥也不懂,得到消息,除了骂骂咧咧,阴阳怪气外,就是拿郑墨生母出气。郑椭却感到了不对,郑墨去年考中功名,如今都不在家,知府大老爷咋可能挑中对方?
不等郑椭反应,郑权、郑柄、郑垒三人战死虞台岭,尸体被送回来的消息就冒了出来。其他两房为了争抢真定郑家给的安家费还有之后可能的军功,大打出手。郑椭虽然庆幸没有见到两个儿子的尸首,却也不免羡慕。于是向送三人尸首回来的军汉打听二子下落,这才惊奇的发现,本科状元乃是真定郑家子弟。想到一年前郑墨不情不愿的随同郑坤去真定见世面,大概猜到了对方应贡原由。更让郑椭艳羡的是,对方这位族弟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当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郑椭也就心态平和了。然后就在无意中,把这事讲给了于氏。
不同于郑椭的小富即安,于氏立刻发现了机遇。开始鼓动郑椭上京,投奔真定郑家。郑椭自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况且外边多凶险啊,没瞅着长房和二房的都死了,哪里愿意。于氏却不肯罢休,三天两头的闹腾,还迁怒于贺氏。郑椭无奈,只好准备独自上京。于氏不答应,非要跟着来。郑椭斟酌之后,答应了,不过要带着贺氏,这自然引发了于氏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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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椭却自有道理,毕竟郑墨既然能够应贡,就证明对方得到了真定郑家的看重。他们投奔过去,有贺氏在,郑墨也会尽心尽力的。再者夫妻二人都走了,家里留下一个妾,也不安全。于氏虽然蛮横,却也懂利弊,最终还是接受了郑椭的解释,带上了贺氏。
当然作为郑家嫡支,吃独食的祖传技能郑椭也没有忘。对于族里乃至本房兄弟,他直接以去太原城拜访好友的名义启程。族里众人也不是傻子,只是因为消息闭塞,误认为郑椭是瞅见儿子应贡,心里不服气,去省城避风头同时走关系了,背地里好一阵冷嘲热讽。
因为平阳有汾河直通黄河,所以他们比陆路腿脚快,十月底河道冰封前已经到了天津。奈何于氏身子骨弱,又在天津养了半个多月,直到这月中听人讲郑直入阁了,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一进城,就四处打听郑家的位置。好在如今郑家好的,坏的声名远播京师,郑椭夫妇毫不费力的就找了过来。
“俺兄长年初在十二叔介绍下去了江南投奔七姑祖母夫妇了。后来七姑祖调任辽东,回来过一趟。”郑墨不动声色隐去了郑坤的最新动向。
郑椭听后点点头“那就好,你兄长也该长长见识。”言不由衷几句后,开始追问郑墨和郑直的关系。
郑墨一边敷衍一边警惕起来。他唯一翻盘的机会都在十七叔身上,这是拿命拼回来的。谁都不能抢,哪怕是郑椭也不成。
父子二人正聊着,外边传来动静,继而传来叫门声。西厢房内的贺氏赶忙出来,走了过去开门。
穷家富路,郑椭这次是被逼着出来投奔支脉的,因此能省就省。除了于氏跟前的一个丫头,贺氏,再就是他的一个亲随,如今亲随和丫头都跟着贺氏没回来。
片刻后,几道身影出现在木影壁旁,于氏在丫头搀扶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