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穹不觉得滇二郎这个称呼别扭,甚至根本就没察觉自己的称呼已经变成了二郎,他哦了一声,伸手抹去鼻血,反手将一手鼻血擦在山丹身上,山丹被景啟掐伤了脖子,话说不出一句,拎着锤就要砸他,滇穹兔子似的窜上马,火急火燎的一拉缰绳冲了出去。
牛牪看戏看的哈哈大笑,一夹马腹跟了过去,边追便喊“二郎啊!等等兄弟们!”
白发老人披头散发的站在火光中,苍老浑浊的眸赤红充血,赢瘦干瘪的身躯在忽暗忽明的火光中愤怒的颤抖着。
老人颤巍巍的弯下腰,枯木一样的手从血泊里捡起了一杆失去主人的长枪,瘦弱的身子连站都是勉强的,根本不可能支撑得住铁枪的重量,但他还是奇迹般的将枪举起,枪锋对准了迎面而来的人。
安坐在马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嘲讽。
漆黑的火铳口高温未散,立刻被人调转着对准了老人。
鲜血溅落在马蹄前,布日古德有些不悦的看了一旁持火铳的小兵,似乎怪他失了准头,让这污秽溅到了自己面前。
下一刻他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紧张的去查看身后的马车,见上面并没有沾染到血污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辆马车虽然普通又寻常,但打扫的干净,御寒的棉帘上更是绣着淡雅的云纹,一点奢靡不见,但却格外的精致称心。
不管是车厢还是棉帘窗布,都是浥轻尘最喜欢的款式。
布日古德小心翼翼的掖着棉帘,轻声细语的对车厢里的人说话“这街上的味道不好,我让人在小格子里放了你最喜欢的香,觉得闷就点上。”
车厢内静悄悄的,没个声音。
布日古德眉间一紧,抬手便要掀帘,但手已经碰到了棉帘又生生的止住了,他细听着里面的动静,顿了顿,又温声温语的说“小几下的食盒里有几碟点心,都是我让厨子现做的,连一个时辰都没过,且鲜着呢!你饿了就用些,甜口咸口都有,不会腻的。”
布日古德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但他听到了里面微弱的气息,故此也放下心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不带着你,我又实在不放心。”
布日古德掖着棉帘一角,低声说道“很快就结束了,等我把萧王的头颅挂在旌旗之上,我就让人送你回家,你在家里陪着族人安享太平,我留在这打我们的天下。”
“这不是羯族的天下。”
马车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冷哼“长生天是不会让他的孩子居住在怨灵汇聚之地。布日古德,你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布日古德不怒反笑,神情相当惊喜“阿木尔,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阿木尔已经死了,我是浥轻尘,是三大营的军师。”
马车内传出了叹息声,浥轻尘难得软下了声音,好言相劝道“你收手吧!我会保下你的命,只要我们能够承诺不再伤害中原百姓,将军是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布日古德,我们该会家了。”
布日古德似乎只听到了一句回家,将头重重一点,忙道“好!等这一战结束了,我便带你回家,咱们带着萧王的头颅一起回去。”
布日古德脚下一滑险些没等爬上马,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在火光中踩上马镫,费力的爬上了马背,他气喘吁吁的念叨着“大祭司当年带回了铁衣王,咱们如今带回去铁掌,也算是对得起族人这些年的期待。。。。。。”
布日古德拉过缰绳,满眼期待的看向身后的马车“阿木尔,这一战定会大捷,你信不信我?”
他的阿木尔没有任何回应,他似乎也猜到了这一句会石沉大海,所以并不在乎,只是冲马车呵呵一笑,透着股少年无畏的洒脱。
但他早已不是少年,这一笑自然也不阳光,显得十分诡异阴鸷。
“你会死的。”
马车内传出了轻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带你的骨函回家,不会叫你魂散他乡。”
“不用担心我的安达。”
布日古德笑了一声,转眸看向长街时眸瞬间冷了下来“你的雄鹰永远强大健壮,长生天不舍得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