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玄枪顺棍而上,枪锋与少将的头盔险险擦过,差一点给人捅了个天眼出来,亮银色的九龙枪压过玄枪,刀锋直逼乔木脖颈。
“你悟性不错,但实实在在不是个学枪的料子。”
她收走了他手中的木枪,好言相劝道“要不还是学长鞭吧?你的双锋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三大营如今有长枪箭羽,滇家刀,正好差个远近可攻的利器,你就练你的双锋挝,等学成之后再在营中推广操练,三大营也正好充实武力。”
乔木大喝一声,九龙玄枪猛地抬起,就在亮银九龙枪回收之时,玄枪趁机偷袭,一枪没入铁甲之中,少将伸手攥过玄铁枪头,亮银九龙枪猛地冲将出去,一枪没过乔木盔甲。
城楼之上的床弩悄悄的对准了乔木,铁枪一样的长箭,五张弓的威力,在这样的距离下,只要命中,即便是战神下凡也会被撞得血肉横飞。
绞轴咔哒咔哒的转动着,就在弓弦紧绷欲裂之时,南箕突然伸手,挡在了床弩前。
“军师?”
小兵不明白,甚至觉得军师大抵是疯了,擒贼先擒王,只要乔木一死,毒尾沟的大军也就彻底破了!
“我不想再重复。”南箕冷漠道“谁也不许插手。”
“将军。”
腾尔没有回头,就这那看戏的姿势僵持着,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呼和道“此事南征将军藏得隐秘,不花大力气怕是根本没法窥探一二。”
腾尔问“都查清楚了?”
“清楚了。”呼和说“北战将军还活着,现就在”
“报!”
黑影几乎是扑跪在门口,喘着粗气对站在黑暗中的人道“长生天保佑,我主心愿达成,即刻动手可成大业!”
“请大祭司!”
那人冷静道“还有我的安达,我要与他们一同出城!共睹灭晟大举。”
炮轰声骤然停下,厮杀呐喊声也戛然而止。
腾尔站直了身子,目光隐晦在明暗跌晃的火光中,呼和停止了汇报,顺着火光不安的方向看了过去。
南箕站在半塌的女墙下,宽袍上血迹淋淋,在空中如蝶翻飞,偶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缠绕在腕骨上的双锋挝在幽幽火光中一闪而过。
羌齐翻身下马,脚下不知被什么绊着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拨开人群向火光处走了过去,掌心冰凉,后脊生热,整个人处于一种发蒙的恍惚状态。
空中无风,城门口的冲天火光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后彻底泯灭与长夜之中。
景啟拾起跌落在血污中的玄铁九龙枪,拂去上面沾染的血污,将枪擦得干净,正色的交还在乔木手中,乔木艰难的转动着眼珠,看了一眼尚新的九龙枪,下一刻掌中脱力,九龙枪顺着那身几乎被血浸染的盔甲,乒乒乓乓的滚了下来。
乔木转眸看向景啟,一双瞳苍老浑浊,但仍有力量,紧绷犹如即崩之弓,这样的人,即便是倒下了,也能在最后时刻给他的敌人一记致命重击。
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话,还是没力气说话,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景啟,盯着景啟手中的亮银九龙枪。
景啟拿起滚落在脚下的玄铁九龙枪,犹豫一瞬,将枪递给了几乎是跪扑过来的姜根,姜根的出现适才让乔木转移了目光,他对上那双通红的眸,唇畔微扬,似乎被姜根的一脸悲戚给逗乐了。
笑意未来得及浸满眼底,便陡然凝在那已经散开的瞳孔中。
长夜变得寂静且漫长,浓雾黑云不知何时散了个干净,露出了干净的穹顶,上面还闪着几星熠光,亮晶晶的,衬得这夜是从未有过的好看。
姜根把九龙枪别在身后,将乔木抱了起来,头盔咣当落地,长发倏然散落,几近雪白的发半坠在姜根胳膊上,他愣了一瞬,忽的笑出了声,沙哑着声音说“这么狼狈,可见今日是真尽兴了。”
“军师。”小兵问道“咱们要开城门与将军里应外合共同抗敌吗?”
南箕目光未收,看着姜根抱着人越走越远,良久才叹息道“吹号,召”
话未说完,一道火光从城中冲出,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下,轰隆一声炸落在了城楼上,那一声巨响堪比山石倒塌,本就半塌的城楼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击,几乎就在火光燃起的一瞬间,三大营镇守了几代人的城楼,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倒塌。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熊熊烈焰将砖石烧的血一样的红,景啟站在火光前,溅了血的面上一片呆滞,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滇穹撕心喊了一声军师。
景啟撑着九龙枪,后背过于绷直而有些颤抖,攥在九龙枪上的骨节一点点变得苍白,他睁着猩红的眸,看着在城楼上的火光,颤抖的张开了嘴。
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火噼里啪啦的燃着,贪婪又无情的吞噬着那已经崩塌了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