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刹面不改色,拿着信号筒对他说“我一早便让人挖地道入城,城中各处我都埋了炸药,只要我一声令下,不过眨眼,这边关便彻底夷为平地,何满,就算你守住这城门又有何用,城中百姓的死你能担的了吗?少将军能担的了吗?”
空尘刹说“当然,我也不是那无赖滥杀之人,何满,你若肯出城与我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无论输赢,毒尾沟那里,你的命我保下了,若你侥幸赢了我,我空尘刹便是你的帐下亲兵,此后你为我主,这条命给你了!”
空尘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但何满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若是你输了,当真为我的兵?”何满有些不大敢相信,再次问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空尘刹将头一点,铿锵有力的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好不好!”
何满突然摇了头,说“你可不是什么君子,小人还差不多,这誓言做不得数。要不这样,若你失言,便叫南征不得好死!”
帐内正在观沙盘的乔木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亲兵忙送上一盏热茶,问他可是不适,乔木拉过外袍,有些不详道“心里有些泛毛,总觉得有人要算计我。”
空尘刹“行!这誓言我应下了!”
何满大约是被空尘刹坑怕了,这会子心里还是有些嘀咕,不太敢相信空尘刹,他又问道“这一场若我真赢了,你真会心甘情愿做我的兵吗?不会是诈降欲刺杀我吧!”
空尘刹一拍胸脯,说道“你我相识多年,我岂是那无信小人!”
何满更不敢出城迎战,因为在他心里面,空尘刹还真就是这种小人。
空尘刹脸色一沉,阴鸷道“我此一言绝对守信,老匹夫,莫要门缝里瞧人!恼了我便不管什么作数不作数了,信不信,我会炸了你这城!”
何满在女墙后踱步沉思,一副很苦恼的样子,空尘刹等了又等,在某一个节点突然反应了过来“老匹夫,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何满“你血口喷人!”
纵使夜色沉重,楼高人远,空尘刹也一眼就看破了何满,那面上的无辜当真是刻意,也不知道何满是压根没有演技,还是他不屑于在空尘刹面前演一出。
空尘刹立即反应过来,转眸看向一旁的亲兵,急道“快!去暗道!”
何满摆明了是个拖住他,他一定另有谋算!
“老匹夫!你到底做了什么!”
何满似乎轻笑了一声,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混子,他的眸早就被酒肉腐蚀的浑浊,他看人也甚少正眼看,基本上都是瞟,贼一样的瞟着人,眼中透出的总是刁滑和让人没眼看的无能,即便他穿着铁甲,也终究没个兵样。
几十年来,他更像是个老废物,三大营里混吃等死的硕鼠。
“我能做什么?我是三大营的将,铁衣王的兵,我能做的,自然只是守城了。”
何满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火焰后的虎狼敌兵,景啟看不到他面上是个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结实强壮肩,铁枪一样挺直的腰。
有那么一瞬间,景啟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老将是谁。
“归远,回来吧!”
何满正色道“少将军一直在等你,”
抛石机的兜娄里已经放入了大石,就在空尘刹身后蓄势待发。
空尘刹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的放下了信号筒,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满劝降成功时,空尘刹突然点燃了引火索,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绚丽的颜色滑落苍穹,裹挟着朔风寒凉的烫意砸落在两人肩上。
轰隆爆炸声再次响起,一声紧跟着一声,似落地滚雷,响的让人心中只有不详。
大地震颤,城内火光四起,熊熊烈焰撕破了苍穹,咆哮着扑向长街,浪头轻易淹没了墙垣,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在那无处可逃的炙热中。
空尘刹猛地拉过缰绳,目光向后看去,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信号是他发出的,但城内只有两处爆炸声回应他,剩下的声响全是后方传来的。
“好像有人偷袭。”亲兵眉头一紧,忙道“不对!是炸药!我们的炸药!”
他们的炸药明明已经全部运去了城内,怎么会突然在他们后方炸开来?
“老匹夫!”
空尘刹怒目瞪去,质问道“你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