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清笑出了声,锋芒回转,刀柄自掌心滑落鞘中“你果真是我三弟。”
他能用一眼看清景啟的软肋,景啟也能一眼便看出他的破绽。
他们是天生的对手,也是注定的兄弟。
“陪我玩一场吧!”澜清说“赢了,我就放了二弟。”
景啟后退一步,脚尖挑起铁王棍。
澜清搭箭满弓,转身的瞬间射出飞矢,破空闷响疾空而去,箭镞半没木桩,细长的箭影横在竖沙的旌旗之上。
长箭尾端上挂着一枚钥匙。
“两刻的时间。”
嘉木巴拉过缰绳,驱马向后撤去,澜清挡在了景啟面前,不急不慢道“只要你能拿到钥匙,并在箭镞射出之前救出二弟,这一场便是我输了,若是你敢逃,二弟便是我竖沙的客。”
澜清正色道“竖沙的皇陵,有他的棺椁。”
嘉木巴已经撤到旌旗之下,床弩也调转了过来,乌头箭的寒光指向南箕,他与床弩不过十几米远,一旦箭镞出鞘,他必死无疑。
嘉木巴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计时用的香,香烟袅袅,景啟脚下却纹丝不动。
“你话没说完。”景啟抓了把雪擦脸,将面上的血痕洗的干净,他抹去面上冷冰冰的水,只觉这一洗神思通明,前所未有过的清醒“你输了,竖沙的兵要怎么办?”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景啟“只要你出兵的理由中有我,我便有这个资格,可汗,若你输了,便退兵回国,百年之内不得再挥兵犯境,如此,你可同意。”
澜清点头,景啟顿了顿道“我要你拿红格尔来起誓,若你言而无信,她的下一世也不得安宁。”
澜清面色顿时一沉,扳指抵在剑柄上,他在对视中沉默许久,直到景啟说“到底物是人非,你不如此,我难以安心。”
澜清叹了一声,依景啟所言,在三军面前,用红格尔起了誓。
“若违了誓言。”澜清声冷音沉,誓词几乎是咬出来的“红格尔来世不得善终。”
音未落刀已出鞘,刃光寒白破风而去,景啟侧身躲开,锋芒砍了个空,澜清抬手肘击过去,结结实实撞在景啟胸口,即便穿着铁甲,这一击险些让他吐了血。
景啟胸口灼热,疼的有些直不起腰来,澜清周身君子风度,但抬手却下了死招,他的刀看似普通,但却能一刀破开景啟的铁甲,若非景啟退的及时,刀刃怕是要半没血肉之中。
就在澜清动手的瞬间,三大营立刻狼扑了过来,风焱不甘示弱的吹响号角,竖沙兵将立刻变换了队形,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张铁网,将三大营罩在其中,没等竖沙“收网”,一道身影横冲入网,像头发了疯的牛,宽刀起落不过几下,那张铁网便被破开了好几道缺口,三大营趁机反绞,将本就脆弱的阵型彻底打散。
“红格尔真心拿你做弟弟。”
铁王棍格挡住长刀的同时,澜清突然抬脚踢了过去,铁靴踹在腰眼上,景啟眼前闪过一阵花白,战乱的嘈杂也在一霎那远去了,他站在朦胧恍惚间,五感迟钝了不少。
再次清醒,冷汗已经濡湿了里衣。
澜清这一脚将他踢出了神魂抽离的错觉来。
“而你却三番两次的利用她!”
长刀擦过铁甲,刀刃自胸口向上挑去,景啟听得锋芒划过铁甲,上身猛地向后仰去,他贴地滚身起来,铁王棍还未抬起便被刀柄撞上了腕骨,酸麻窜的整条手臂顿时泄力,险些丢了长棍。
澜清刀背重敲过景啟的脑袋,清晰的疼痛刺的他倒吸凉气。
这一番纠缠,景啟挨了顿结实的狠揍。
别说还手,他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跟个桩子似的站在那挨削,景啟也明白这一顿打不算是战场争斗,澜清纯属是在泄愤,他虽然没打算违约,但景啟拿红格尔来威胁他这件事,他耿耿于怀,轻易不会消气。
嘉木巴屈指弹掉落在袖上的香灰,玩似的晃了晃燃了一半的香,他道“二公子,三公子吐血呢!”
南箕坐的端正,淡定的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嘉木巴又说“当年盐海一战三公子尚且没有还手之力,如今更不是可汗对手,这一战他赢不了。”
风掠过沙丘,将浓郁的腥咸一并带了来,南箕似被着迎面而来的腥气噎着了,顿了许久方才开口“可汗刀法刚硬有力,威风霸道,虽是骁勇,但也会震伤自身,若刀法一直如此,不过百招,他的腕骨便彻底废了。”
嘉木巴晃着香,看着远处的激战,装聋作哑不说话,虎妞忽的说道“将死之人还会在意区区一截手腕?”
嘉木巴陡然转过眸来,若非她还有用,这会子刀早就出鞘了“小女子休得胡说!可汗得长生天庇佑,离归真还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