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背靠药柜慢慢滑坐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微微发痛,从手心中抬起脸,就见陈缇微低着头站在她面前,脸上也冷冷的没有什么表情。
自从被毒虫咬的那次,她整夜守在她床前,就知道女人这是面冷心热。
虽然她说这是怕她死在医馆里,丢了她的名声。
“哭什么?”她问,眉头微微皱起来。
“是给你的活太多了吗?”
只是清点药材而已,要知道翻晒药材之类的,体力活,量又大,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要更加辛苦。明明分配到她手里的活已经是很轻松的了。
“没有。”
她摇摇头,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捡起账本,手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上没有什么力气。
陈缇伸出一只手,她轻轻搭上去,借力站起来。
刚刚哭过一场,简直是有些莫名奇妙,可情绪却得到了释放。
她现在已经觉得好多了。大抵人都是贪心的,好不容易拥有了一点,又渴望着想要拥有更多。
陈缇微垂眼眸,似在思虑。
唐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满地狼藉,药材散落一地,她脚上还踩着几片,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这样混乱的场景,在工作时间捣出乱子,还被老板撞见,的确是需要一个解释的理由。
她似乎也在等着。
“为什么哭?”
只没有想到,她会忽然这样问,似乎有些疑惑。
唐宛微怔,微微低头道:“就是突然有些想家了,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我会马上把这里收拾好。”
“嗯。”
大概在她眼里,自己一直是从家里偷跑出来娇小姐,默默等着她何时会放弃。
却没想到成功留在了这里,平时的工作也完成的很出色。
因而对于今天出现的小瑕疵并没有放在心上。
陈缇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绕过她上楼去了。并没有因为她刚刚哭过,就让她去休息,给予她特权,这让她心里微微一松。
药材整理完毕,地面也重新恢复洁净。伸手摸了摸脸颊,泪痕已干,没有起风,她依然感到一股微微的刺痛感。
屋子里很安静,她往后轻轻倚在药柜上,慢慢闭上眼睛。
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生活在很平静甚至有些寡淡的进行下去。
只是在低头清点药材,翻阅账本时纸页会轻轻划过指尖,传来静谧而微弱的电流感。
还有众人欢乐交谈的时候,她微微笑着又会忽然安静下来。
这是一种忽如其来的恍惚,和微妙的抽离感。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有些无奈地接受起来。
好像又带着点儿不找头脑的盲目乐观。
在这里,大家都是从天南海北聚集在一起的,生活习性,脾性各不相同,难免会产生矛盾,争吵个脸红脖子粗,有时上手掐架也是会有的事。
过个几天,又会莫名其妙的和好。
她慢慢在意起东街老板娘蒸的包子肉馅有没有放少了,南街今天的桂花糕格外好吃,在忙碌到吃饭也需要争分夺秒吃的时候,也会在背后偷偷骂老板。
西街新来了一个年轻屠夫很容易脸红,她不过是说了一些玩笑话,他就会满脸通红地将猪身上最好的一块肉割给她。
也因此,她多光顾了几次他的生意。
小屠夫身材很好,天气热的时候,上身只穿着一条围裙,周围的屠夫也都这样穿,唯独他身上流着热汗,却仍然给人一种少年独有的清爽感。
身材却很好,肌肉流畅鼓起,是成年人该有的力量感。
过来他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需要她特意照顾他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