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并没有那么想要,推辞:“哪有人会成两次亲。”
话音刚落,才察觉这话的不妥来。本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她,那你想要同谁第二次成亲?
在苏州的那次,他将她从李彻那里带走,怒气正盛,什么样的话都说出口,还那样对待她,日夜浇灌,实在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因而,她说完这句话,没来由的安静下来,静静等待着。
谁知晋察也沉默下来。
唐宛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正沉沉看着自己,眼眸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以往,她会感到压抑沉闷,可这会儿,大抵是在阎王爷那里走过几遭,又也许是他给的纵容太过明显,给了她底气。
晋察伸手轻抚她的肩膀,随后将她带进怀中,发出一声长久的叹息。
头顶上落下柔软的一吻。
气息温热。
“我们虽成亲,可还未拜堂,也未喝合卺酒,就当时是全了我的念想,好不好?”
第二次,她坐在花轿里,男人骑着骏马,在城中走着,身后是十里红妆。喜乐响在耳边,热闹非凡。所经之地,仆从撒着铜钱喜糖,百姓们在队伍后哄抢一团。
她盖着红盖头,被男人牵着手,刚要从火盆上跨过去,腰身一紧,晋察已经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跨过火盆。
旁边站着的婆子一脸震惊,古往今来,都是女子跨火盆的,哪有男子跨火盆的道理。
可瞥见男人沉沉的脸色,却不敢多说什么。
在场的客人视线交换,皆是不敢多言。
上次,晋察以新娘子身体不适为由,整场下来甚至未见她半个人影。有人不满,不论官级,直接被他乱棍打出府去,何其放肆、又何其丢脸。
男人脸色阴沉着,若不是新婚不能见血,只能以此小惩大诫……
客人惶惶不敢言。
晋察第二次下帖子,虽觉荒唐,也是不敢不来。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在场的客人,又都是官场的人精,见到这样的画面,已是见怪不怪。
把酒言欢,相谈甚欢,仿佛刚才那一幕是极平常的事。
就应当是男子抱着新娘子跨火盆。
前面手持柳枝的婆子,一时也迟疑下来。
出言提醒之后,晋察还抱着新娘子,并不将她放下来。
婆子也不敢多言,只能遵循着流程,往铜盆中沾了沾水,正要往怀中的新娘子抽去的时候,男人冷冽的眼神看过来,手臂一颤,几乎是心惊着偏移了方向,打在了男人的身上。
可见他脸色自然,并无被抽打的不悦,这次却是不敢往新娘子身上招呼过去,只能压下心中的惶恐,在男人身上轻轻抽打了几下。
终于结束这个流程,婆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她弯着腰,晋察同样也将腰弯下来,两人的头顶轻轻触碰,这时候他又将头低了一些,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在她下面了。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等她直起身的时候,晋察将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因为衣袖宽大,并不能看见他这样的小动作。
有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身上,面前是红盖头,垂在发髻下随着走动轻轻晃荡,只能朦胧视物。他还牵着她的手,并不让丫鬟作引,在弯曲的回廊上,他直接拥住她的身体。
这样并不妥当,也不符合礼节,然而晋察素来随心所欲,又霸道惯了,并不在意这样的细枝末节。
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手臂只轻轻挣了挣,并无作用,也只能随他。
就这样回到房间,坐在床上。他抛下了满堂的宾客,用玉如意轻轻挑起红盖头。
遮挡视线的红布软软飘落在床踏上,落在她放在床边的手指上,勾起一些痒。
指轻轻动了动,又放回了腿上,手掌合拢。
她撞进浓墨眼睛里。
晋察侧身端过玉卺杯,房间里的喜烛暖光在他的眼睛里轻轻闪耀着,清晰的映射出她小小的身影。
眼神示意着她,同时又在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