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狠,眼神可是透着志得意满。
“也就是些后生们喝醉了胡咧咧,我若见到了就拿这话扇他们大耳光子!”
说着话,蒿老实也没忘了给自己倒酒,喝着酒也没忘了说话,
“这买主确实不是咱们本地人,乃是北面过来的土货贩子,这一次过来,几十匹骏马都被咱们各地的军官们买下来了,赚了好大一笔,若是带着回去也不安心,又想着就在应天府扎根下来做生意,这才找到了我,说是一下子就要一大一小两处宅子,便要把买卖发展过来!”
宗淑与风鸣对视却默不作声,便是智全宝也觉得事情过于巧合了,
“莫非那些军官献上来的?”
宗淑点了点头,
“我本来也觉得蹊跷,这丹南路素来缺马,只觉得这些军官实在用心,都是各自采办来的好货,如今看来,乃是有人主动献宝!”
宗淑对着蒿老实说道,
“老夫子,帮我们约见这马贩子,你只管约,帮了这个忙,宅院的事我帮你拿下来!”
蒿老实听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头雾水,但是宗淑这句话倒是让他喜出望外,
“这是小事,老儿我今日便去寻他,无论如何都将他找来拜见官人!”
宗淑他们也不留他,只告诉他,中午前就在这里见,若是约的晚了就是外城鼎明楼见面,于是这老儿屁颠儿的跑下楼去,身手不逊年轻人。
三人这才专心用些吃食,却不想这时候长随跑上来禀报急务,原来是野六儿昔日的手足求见,等这汉子上来,智全宝也对他有印象,便是那日随着野六儿来智家拜见之人,可还不等招呼他坐下,这八尺汉子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是做甚么!好汉子没来由跪个谁!”
智全宝一拍桌子,怒气横生。
“爷爷,咱也是没法子了,野六哥家的嫂嫂是个好强要脸之人,便是遇到这等事也不敢来央求到爷爷这里,只是咱们弟兄看不下去,却又招呼不住,这才没法子来求见爷爷!”
“野六儿家里的?”
智全宝闻言一惊,急忙过去一把将他揪到跟前,
“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原来,野六儿殉国之后,智全宝感念这兄弟的义气,于是将他与杨都头推为克难殉国首功,除了朝廷的抚恤是智全宝盯着发了下来,他自己还又给了一份,想着孤儿寡母如此至少也衣食无忧了,因此听这汉子提起野家来,顿觉不妙。
果然,听这汉子说来,野六儿本来是署理福昌县的衙役总捕,这只是差役,当然没什么朝廷抚恤,但是作为厢军都头,又被推为首功,有着智全宝的照应,朝廷循例先给了其家每月三石粮食的抚恤,这笔抚恤直至其子女成年,遗孀改嫁为止,如此已经是比照朝廷禁军的标准了,此外丹南路经抚司奏请枢府还奖励了三项善政,即家中男丁满二十岁前不必服杂役,野六儿军职由厢军迁转禁军,其子二十岁以后袭职禁军不必加刺。
若是月给粮食解决了生计问题,这三项善政实实在在也改变了其后人的地位,所谓袭职禁军不必加刺,这不仅拉开了与普通人的差距,便是禁军中也是鹤立鸡群,毕竟无论募兵还是世袭,只要是以军士入伍刺字就是必然,即便是禁军也不可避免,许多正军更是如罪犯一般黥字面上,但是功臣之后从军也特许免刺,只这一点上进之途就不同于同侪也。
这般朝廷表彰的家庭还能有什么祸事?
而这汉子所言听得也让人火冒三丈起来,原来野六儿才下葬,便有街面上的豪强盯上了这孤儿寡母,先是找些婆子来家里扯闲话,又遣了些闲汉就在门前游荡,最后索性自己领着些泼皮闯到门户前胡言乱语。
这汉子说起来忍不住咬牙切齿,
“可怜见野六哥哥这头七才过去,竟然被人如此欺辱,我那侄儿才七八岁年纪,却气不过拿着棍棒就来撵他,这厮竟是个无赖性子,诬称受了重伤,天地良心,一个七八岁的娃娃还能把他硕大汉子伤到不成。”
他又撩开自己衣衫,只看一身的青紫,恨恨说道,
“我等哪里能袖手旁观,只是身手最好的弟兄有差事要办,我等也就先去照顾野六嫂嫂一家老小,可今早这厮又到家里来闹,说是要么让我这亡嫂与他定下婚事,等着野六哥哥七七过后,便要下定,要么就让我那侄儿侄女任他当爹,说是不能让孩子没了个爹爹,还说随了他的姓出去也没人敢欺负了,我等哪里忍得住便与他动了手,岂料这厮还是个练家子,手底下也是一群好勇斗狠的,竟然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