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方司主官乃是判职方司事,但是具体负责情谍事务的乃是职方司郎中,向下则有职方司员外郎两人分管内外事,在下还有主事七人分掌诸科,规模远胜皇城探事司。
然而相较大綦与大晟,情谍机关直属帝王内廷管理不同,职方司毕竟是朝廷中枢衙门,虽然乃是枢相亲自过问,但是毕竟中间还有兵部、尚书省以及枢府许多衙门制约,更何况其用人用物也都限于朝廷法度,故而其所作所为更似个围绕军事的辅助机构。
因此,宗淑此时也大致知晓金曜星君急着回京城应与祥守忠一样,都是希望职方司全力配合,从而得到枢府的支持,那便是关于邪教党羽追查之事。
皇城探事司此次出京办事乃是打着追拿从逆原探事司成员的名义,否则便是到了地方,只要亮明身份,承公都可以直接将他们锁拿押回京城了事。
如今承公若是想要追查下去,也是如此困境,因为根据线索,这些贼人已经过了丹水北上了,而丹水以北已经不是丹南路地界,并非承公所能管辖了,而至于行文转至地方,又唯恐打草惊蛇,便以丹南路被邪教渗透的千疮百孔,只怕北面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北边已经事涉边塞安危,便是要将这伙人连同党羽一网打尽,也需暗地里小心进行。
因此才不得以,承公于公于私双管齐下,私函专人秘密呈报子庚相公,同时还请祥守忠返京汇报,以期得到职方司的协助,而皇城探事司只怕也有此意,更何况他们如今自查有许多昔日察子失去音讯,若没有职方司协助,还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窟窿需要补上。
“梅儿娘子,那如今还要审讯这些人犯有何用处?这些人要么是外围胁从,要么是死士弃子,便是问出什么只怕也是过期的消息。”
“到时候,你二人要不一起跟来看看,便是审讯人犯衙门之间也大有不同,”
说到这里,忿忿道,
“若非那羽微行误事,偏偏不许任何人去审讯那几个重要人犯,咱们如今也不至于又要重新开始。”
宗淑闻言急忙问道,
“你们该不会回去参他一本吧?”
梅儿又白了他一眼,
“放你的心,咱们没那么好心,咱们参他岂不是帮了他?”
宗淑这才安心,对着不明就里的风鸣解释道,
“羽微行若是为皇城司所参,他反而不仅无人追究过错,还能博取朝臣同情,倒是把咱们丹南路视作小人了,毕竟皇城司乃是做些阴私事的内臣,素来不为朝堂待见,皇城司要么凭证据亲自捉拿,要么就是以中旨勘问,如果到了庭参地步,朝臣只会认为皇城司无事生非,出口伤人罢了。如此羽微行无论被弹劾任何是非,朝臣们都会以为是无中生有,制造冤案罢了。”
听了宗淑这么解释,梅儿更是脸色难看起来,
“这么说你们丹南路也不打算追究此人了?”
“承公什么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只怕东丹使团还未入京,承公的弹劾已经到了!”
梅儿莞尔一笑,
“还是你们文人心狠!”
她也对风鸣说道,
“承公清正之名天下皆知,如此重臣弹劾一员小臣,如此谁人不知承公震怒如斯?使团入京后,必然有朝廷与大内都来亲自过问,敬主事与丹客省难不成还会为羽微行遮遮掩掩吗?”
梅儿更觉快意,
“先有弹章,再问详情,只怕还有鸿胪寺会转呈东丹使团的奏章,只要把东丹使团遇刺事报上去,羽微行可就完了!”
风鸣疑惑的问道,
“我虽然不齿于此人,只是此人乃是天子近臣,为何大伙儿皆视此人为洪水猛兽?”
“便是因为此人乃是天子近臣,还是帝后的嫡亲兄弟,因此咱们更不能容得下此人!”
宗淑果决说道,
“天子身边岂能让此等专擅用权之辈侍奉左右,如此天子亲政之后,此人岂不是更能兴风作浪,所谓防微杜渐,此等人此时不除,难道还等他羽翼丰满吗?”
梅儿倒是有些惊讶于宗淑的言行,看来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少年,有心机,敢担当,还持身以正,倒是有几分子庚相公的影子。
而风鸣听了这话也并非反驳,而是问道,
“若如此,奏报中也该将此人前因后果说个仔细,还应劝谏天子亲贤臣、远小人,所谓怀才抱器,用贤任能以为国家之幸。”
“师兄,这等话只怕天子是日日有人在身边念叨,咱们何必操这个心。”
“师弟,此言差矣,如今圣母太后秉政,圣天子在朝,诸贤相环列,便是宵小之辈也无可乘之机,但是咱们做臣子的,必当遵从纯良忠谨的为臣之道,无论内外皆应坦诚于君父,不可懈怠失真!”
梅儿听了风鸣这话不由噗嗤乐了出来,
“你们才是个微末绿豆般的官职,却操起相公们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