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故事结束得莫名其妙,不过原本卓云轮就无心听那些怪力乱神的故事,随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同行,他心里只有一念,便是那巢河一代闻名的剑豪钟准。只是前两日见他,他或不是吃太饱敞开衣服拍肚子,要不就是喝多了,红着脸,软趴趴泥一样瘫在那里……看着……别说,跟他那个身上衣服烂腌菜一样的同伴倒是很配。
直到今晚……
果然是剑豪英雄。
借宿的地方条件本就不好,卓云轮在自己房中,打坐到半夜都无法入睡。
心乱不宁,他起身拉开窗帘,看到屋外月光如水,而在如水的月光之中,后院方向似有人在汲水擦洗,他细看了一下沐浴人的身形,觉得自己不会看错,正是钟准,当下便毫不犹豫,拿了剑,轻声开门出去。
到了后院生僻处,夜色过半,无人打扰,院中果然有一人正在用才打上来的井水擦拭身体,那人也果然正是钟准,只是……
“啊呀!这不是卓道长吗?”听到热情招呼声,卓云轮往左一看,阴影里一人也是着一身中衣,才擦洗过的样子,不就是那让人讨厌的陈植之吗?
徐镖头的原因,一屋子人都喊他陈先生,卓云轮却是不愿,喊不出口,甚至希望他消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声:“是我。”
“哈哈哈,那感情好!”陈植之边拿着一块干布擦脖子边道:“此处井水十分温暖,我和钟兄才擦洗过,即便是冬天也不觉十分寒冷,非常受用啊,哈哈哈!”
真不知这人,三十多岁混到这个样子,怎么能如此没心地成日哈哈哈,卓云轮看他一眼,脸色很是不好地点了一下,上前想要想点法子与钟准攀谈,就见钟准擦干净了身体,毛巾往陈植之脸上一扔,道:“植之你替我收下干布,我还得回屋带孩子,你不知……唉……”
说话摇头,钟准难受讲:“这小舒睡姿也太不好了,一晚上翻好几次边,跟煎煎饼一样,稍不注意就要从垫子上滚下来,得!这我自找的麻烦,唉……我赶快去了。”
“多好的事啊。”陈植之收了他用脏的干布,轻松自然,笑道:“小孩子都是夜游神,你有了这回的经验,回头带你的真儿子,可就不会觉得累了。”
“我的儿子?”钟准说着话,从一边拿了他剑起来,扛到肩上笑着离去,道:“不知是何年何月啊……哈哈哈哈……”
月光如水,泉水温暖甘甜,这好不容易,大好机会,说一句“我要回屋带孩子”巢河剑豪就走了。卓云轮见状,险些没气到骂娘。
既然钟准不在,他也不愿久留,转身就要走,那边陈植之忽然喊住他讲:“我吃多了饭睡不着,卓道长也是,我方才来时看到田边有初开的杏花,要不我们一块走走?”
“你以为你是谁?”卓云轮侧脸过来,一下没忍住道。
谁想,他态度不好,那陈植之却走过来,将他一把揽住,转头便说:“云海兄,莫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卓云轮说了自己名瞻,字云轮,法号确没讲过,思付片刻,冷静问他:“你知道法号?是认识我的师兄弟吗?”
“或许吧,也或许没有,我怎么知道啊?”说罢,陈植之拉着他走入月光之中。
大屋周围荒凉,屋外就是稻田水塘,没什么风景,但如陈植之所说路边有几株杏花早开,夜里行走期间,点点花香配着月光,卓云轮没有那么着急甩开陈植之了。
一来是杏花淡香,确实不错,他是修行的剑客,喜欢这样的夏夜,更喜欢此时如水的银色月光。
二来……
他想这陈植之一而再再而三地专注于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又是不是……
钟准派他来试探我?
这样一想,卓云轮就安定下来,与陈植之一同漫步乡间。走了一会,两个人不可能一直不说话,但卓云轮也绝不会先开口,所以先开口是陈植之。
走到一处田边,两人身边刚好有一株很大的杏树,陈植之突然开口说:“啊,我想到了个故事,正是发生在今天这样的地方,不过是夏天,在一片蛙声之中啊!”
卓云轮听罢侧头看他,才想:“不会吧!”便听到陈植之单独讲给他听的故事。
讲是一京师人士,端午出游,喝醉了睡在树下,到半夜被蛙声惊醒,随后便步行回家,走到一处大柳树边,忽然听到树下有女子哭泣。他上前去,看到一个美丽女子,楚楚可怜,抽泣告他,自己是被人拐卖到此的良家,乘着过节奔跑而出,逃躲至此,不知家在何方,无处可去而靠树哭泣。
男子见状心喜,得到许可之后,将女子带回家里,如是半年,与之恩爱异常。
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