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公主……
于周霖而言自是不可,就算他将自己当男子,他也终究不是男子。暂不论嫁与女子的秦恒公主是否悲惨,就说一旦秦恒公主站到丞相一方,而他女子身份暴露,必将是递给相党一把屠刀。就算丞相不动手,三公也必将动手。
到那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为大理寺卿的他将是绝死无生。
作为周氏唯一继承者的他若倒,周氏便倒,圣上仅靠卫卢胥一把外刀如何对付相党?如何保住皇位?
周霖真是大不解,圣上为何明知他为女子还要嫁公主于她?莫非——
圣上不知。那养父到底将什么秘密告知了圣上,让圣上能安心用他?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于周霖心底滋生,又伴生悲凉。周父于他有栽培养育之恩,可父到底是将“周霖”看作人,还是一把精心锻造的刀?他,着实不知。
“周卿?”
走神太久,秦帝似有不满,周霖即刻起身下跪认罪。
“不必多礼。周卿对朕方才所言有何看法?”
“臣……”周霖欲言又止。
若说已有心仪之人,圣上定是会说待合适时机再将之纳为妾室就是。若说身有疾难生养,圣上定是会十分高兴,毕竟权臣与皇家女结合却无子嗣,那是天大的好事,这意味着权臣无法挟皇家血脉谋反。若说公主许不会愿意,圣上又怎会在乎一个公主的想法,即便是秦恒公主,也只不过是更为光鲜亮丽的谋权工具。
一时间,周霖竟不知自己与秦恒公主谁更可悲。
最终,周霖仅是吐出了那两个字:“遵旨。”
走出威虎殿,顶上阳光刺眼,周霖却觉着通体冰凉。他难得有些茫然,唯一确定的是女子身份绝不能暴露,否则就是给那卸磨杀驴者一把绝快的刀。
犹如行尸,向朝秦侧门走,一步又一步。周霖渐渐不再深思细想,他只觉得越走越累,前路被浓雾笼罩,他置身其中,看不到终点也找不到方向,疲惫又无望。
何能有望,身披人皮的野兽,在人间何能有望。
周霖眼底暗沉,浓郁的黑从他双目漫出,将他包裹。四周白茫茫的雾气也不甘示弱,将世间一切生灵掩盖隔绝,只留他一个,孤零零。
忽然,浓雾中出现一道人影,有些许娇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嘭。”一声闷响,那人扑进周霖怀中,不,是直接撞上他的胸膛。
这一撞,将雾气撞散,周霖清醒过来,可他尚未看清是何人,那人就一溜烟跑到他身后,拿他作挡。
“拜托你,帮帮我。”轻柔灵动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有几分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