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时叔叔又会将他摆在什么样的位置?还会像曾经那样把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吗?
这个梦的虚幻程度堪比之前的星际大战恐龙还要强烈,可是却精准的戳中了林望野隐藏最深那个点。
所以导致他在梦中如同深陷沼泽般被各种负面情绪反复纠缠,挣扎着睁开眼睛醒来之后迟迟没能缓过神,目无焦距地凝望着眼前的黑暗,隐隐感觉贴在枕头上那一侧脸颊周围有些潮湿。
半晌意识回归,林望野才发觉只是虚惊一场。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枕头边的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凌晨十二点四十了,锁屏上挂着一串未读通知,有十几个来自时叔叔的未接来电。
林望野坐起身想回拨过去,却在抬眼的时候看到不久前梦里出现过的人就坐在床边。
房间内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透过窗户折射进来的光映照出时渊挂在嘴角的笑意,他在林望野眼前抬起手,指尖下面挂着一条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项链。
“十六岁生日快乐。”
项链上挂着一枚铃铛形状的吊坠,上面点缀着满满的碎钻,无数个切面形成光的折射反应,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即便知道刚才的梦假到不能更假,失而复得的解脱感依旧在林望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推动着他把项链抓在手心,用力扑进眼前人的怀抱,双手心有余悸地紧紧绕在对方腰间。
时渊扬起胳膊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温声重复道:“生日快乐。”
紧贴在一起的胸口让彼此心跳产生共振。
林望野红着眼睛通过深呼吸的方式调整情绪,不小心把略带哽咽的鼻音暴露了出来。
起身的时候时渊就留意到了他眼角的泪痕。
他轻轻拍打着林望野的后背,低声问:“做噩梦了吗?”
梦中婚礼的剪影在脑海中历历在目,林望野睡梦中积蓄的委屈无处发泄,在这一刻达到峰值。
我已经十六岁了,我长大了。
不能让那样的场景在未来某天突然降临,必须勇敢一点。
林望野在心中下定决心,闭上眼睛驱散喜欢的人和其他人拥吻时刺眼的画面。他松开绕在时渊腰上的双手缓缓抽离这个拥抱,但却在过程中微微侧了下头。
时渊感觉到柔软的嘴唇堪堪划过侧脸,在自己的嘴角故意停留了一下才离开。
一切发生在仅仅几秒的须臾之间。
那最后的停顿实在是太刻意了,时渊再怎么不敢相信不可能觉得是无心之举。
男孩在小时候为了表达喜欢,不止一次亲过他的脸。
刚才就算林望野实实在在复刻一次,他或许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这个吻绝对不能停留在嘴角。
正处于十几岁青春期的少年不可能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时渊嘴角的笑容骤然见变得僵硬,一贯淡然自若的目光出现显而易见的裂痕。他仓促地从床上站起身,惊愕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
这急于拉开距离的后撤姿态对林望野来说无疑是种无意识的伤害。
他吸吸鼻子,小声说。
“时叔叔,我可以喜欢你吗”
这样的状态和语气,只要是个成年人就能听出少年口中的“喜欢”绝非单纯的“喜欢”。
任凭时渊再怎么历经世故,成熟冷静,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不可能稳得下来。
眼前的孩子是他眼睁睁看着长大的。
他在林望野还没消防栓高的时候就抱过他,给他冲过奶粉、换过尿布,给他讲了十几年睡前故事哄他睡觉。
即便少年长大之后也经常对他展现出超越成年人的亲昵,跳到他身上撒娇要他背,大半夜抱着枕头跑来和他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在他眼中,林望野永远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