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缪白睡得正熟,孟柏替她掖好被子,爱人的脸庞近在咫尺,柔美的五官熟悉的模样,让孟柏心里生出一点儿愧疚来。
她在想,如果缪白没有恢复记忆,又让缪白遭受下午那一遭,那太不公平了。
她无意要这样折磨缪白,算了吧,如果没有恢复记忆,那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想至此,忍不住又看了缪白一眼。
眼前躺着的人睫毛轻轻颤了颤,孟柏以为自己看错了。
下一秒,睫毛又颤了一下。
孟柏心跳拉上弦,心头一揪,有些期待又恐惧地呼唤:“缪白?”
缪白渐渐睁开眼来,眼眸清湛如水,她在看向孟柏时,不再那样迷茫,两人目光相触,孟柏心脏狠狠撞了一下。
她前几天和缪白重逢的时候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滞后,一直到现在叠加出双倍效应。
缪白什么都没说,但她眼神已经没有那么冷漠和呆滞。
孟柏认出她是记起很多事来,没忍住,一下子哭了,泪腺像是被一个塞子堵住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都忘了塞子的存在,而看到这个人之后,那种麻木的感觉恢复记忆,原来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眼泪成线,啪嗒啪嗒滴落在白色床单上。
眼前的人,没有再叫她孟小姐,而是抬起手替她拭泪。
“怎么在哭。”缪白眼神眷恋看着眼前的人,指尖替她擦掉泪,又笑着说:“好久不见。”
她的语调和表情都变了。
和那个傻傻呆呆的设计师不一样,她是缪白。
孟柏呜咽一声,扑在缪白怀里,嘴里断断续续哽咽,说着什么,零零碎碎,好多好多,说缪白离开之后,爸爸死了,她是怎样上了p大,又是怎样无法将好消息告诉孟兴仲,她说她不开心,她吃好多药,她好想她,她靠着信念在活,还说老院子,说核桃树,说好多好多,说十年里面的零零碎碎。
十年,这期间的心酸无法言说,那种窒息感,他人没办法感同身受。那些日子就像没人要的烂白菜,又臭又烂,要咽下是何等难捱,但对一个快饿死的人来说,是唯一的生命支撑。
缪白手掌轻轻抚摸孟柏的头发,“不哭了,我回来了。”
孟柏哭得眼睛都红了,哭得身后两人都被惊醒了,她还是忍不住:“我根本忍不住,忍不住。”
周安听到响动,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脚底软绵绵,走路都在飘,走到缪白身旁,戳了戳缪白的胳膊:“喂,我是谁?”
“周安。”缪白唇角勾起笑意,“身后的是徐舟。”
“我!的!妈!!!”周安重重晃了晃缪白的肩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面对那个呆木木的设计师!!!”
“设计师??”缪白一脸茫然。
“你不记得啦?”周安解释:“我们在街上碰到你,你是一个设计师,超级冷漠,还很呆!!!”
徐舟从床上爬起来,搭话:“超呆的好吗,还不准我看她!!!”
就这空隙,孟柏目光全程就没有离开过缪白,她眼眶红红甚至有些呆木。
这失而复得的感觉,不真实到想给自己一巴掌看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