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似乎也是在用自己的坚强为林丽铸起围墙。
“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生活,我不要想不通,你也不要想不通。”孟柏放下碗,几近祈求的语态:“好不好?你答应我。”
脆弱被击破也是一瞬间,林丽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在她呜咽的哭泣中,孟柏听到林丽说了个好。
好,那还有什么办法,生活还得继续。
缪白真的走了。
爸爸也真的没有回家。
都死了,接受这个事实吧。
离开小镇的前一天,孟柏骑上孟兴仲买给她的山地自行车。
夏正旺,傍晚,天空烧起了火,被烫烤过的云从天空倒下来,淋得浑身都烫。
车轮碾过小草,越来越快。
灼热的风涌进鼻腔里,吹得孟柏额前的碎发狂舞。
她将自行车骑到老院子门口,已是杂草丛生,核桃树枯萎了,铁锁更锈了。
她扔下自行车,推开门,看着遍地的杂草,一下子扑了进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脸颊贴在草里,草茎刮擦着她的脸颊,鼻尖上全是泥土的苦涩。
试图在这里寻找缪白的气息,但什么都没有。
她翻过身,看天空,她想起缪白走的那天晚上,缪白说,抬头再看一看蓝天吧。
缪白,天空一点都不蓝,天是红色的。
缪白,爸爸和你一起走了。
你曾问我有什么愿望,我有两个愿望。
我说,毕业之后,我们去城里拍大头贴,你死了之后,照片上根本没有你的样子,为什么摄像头容不下你的灵魂。
我说,毕业之后,骑上爸爸买给我的自行车,我载着你去田埂里吹风。
吹什么风,吹什么风,是的,没吹到风的我快疯了。
那天傍晚,风特别大,孟柏骑着自行车在破马路上狂飙,自行车速度很快,快到她柔弱的双肢根本掌控不住方向。她冲进老奶奶的菜田里,碾碎了几株小青菜,她换个方向,继续骑,骑到十几公里外的地方,路过周一正的坟墓,又骑,又骑,骑到她脚没有知觉,最后的最后,她停在了大坝上。
这是政府在做的水利工程,接近尾声。
天黑了,孟柏瘫在大坝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她听到很多人路过,他们在交谈,听说工程师要测试效果。
孟柏躺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听着不远处放水的声音。
哗哗啦啦,汹涌而至,声音震鸣到听不到别的声音。
她眨眨眼睛,天上星星也开始闪烁,她想起缪白说过的话:不论你要去看什么世界,我都会在你身边。